谢三也来不及和徐婉如细说,跟着那个叫翠芝的丫鬟,急匆匆走了。
    徐婉如自在了许多,光着脚,就打算下地。左月赶紧上前拦着了,对着徐婉如的没脾气, 左月心中的火气倒是十足了。
    “郡主!”左月声音高了一度,“郡马怎么可以这样,那个苏姨娘怎么可以这样!”
    徐婉如还不知道翠芝是谁的丫鬟,可是左月这些做事的人,自然知道,翠芝是苏落雪的陪嫁。这会儿竟然闯到他们郡主的院子来抢人,不知道是谁给她的担子。再想想郡马去的那般匆忙, 想来, 苏姨娘的底气是十足的。
    对于洞房,徐婉如毫不放在心上,能做成肃宗交代的事情,她就算完成任务了,犯不着赔上自身。更何况,即使洞房了,涉及各自利益,谁能为了一夜春风的所谓夫君,名义妻子,舍弃自己满门的身家性命。而他们两人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没有情谊,否则,谁都没有好下场。
    方嬷嬷不知道小莲和徐婉如的安排,这会儿见谢三做出这么没有体统的事情,很是替郡主抱不平。徐婉如无奈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身边有些人, 还是想不通的。还好, 小莲完全不会为这样无聊的事情操心。她怎么说,小莲就怎么做的。
    小莲捧了清茶,徐婉如接过茶,喝了几口,又想站起来走走。左月见她又要光脚,赶紧捧了双软鞋替徐婉如穿上。
    “郡主,这地上不知道有什么呢,您可别跟在家一样,光着脚可不行。”说着,左月抱怨了一声,“刚才那边还有块碎瓷片,万一不小心给扎到了,可如何是好。”
    徐婉如一愣,反问道,“什么碎瓷?”
    众人的眼睛也都看向了左月,这新房处处崭新,即使先前有一大批人进来过, 也不至于地上有破瓷啊。
    左月见众人都看她,还一脸狐疑的样子,心里也着急了,指了喜烛边上的花瓶说道,“就跟那个花瓶的颜色有些像的。喏,那块黄莺啄樱桃的地方。”
    她的手那么一指,徐婉如心中的疑惑,突然有了解答,原来如此,有人给她下了套,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谢石安。
    陈奇可,苏落雪,谢石安,徐婉如电光石火间,把这几个人串联了起来。或许,她一时间不知道陈奇可为什么要帮谢石安,但是,这几个人合伙诈她的事情,却是板上钉钉了。
    “快,”徐婉如着急地声音都有点变了,“快找冯云!”
    小莲急急忙忙出门,过了一刻,才带了冯云赶回来了。
    冯云毕竟年纪大了,被小莲扯着跑了一路,进屋子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徐婉如这会儿已经穿着打扮好了,披了个披风,踩了一双马靴,一副要去京营的模样。冯云喘的透不过气来,见她这样一身打扮,只把手指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门外。
    徐婉如点点头,“出事了,冯叔。”
    冯云喝了一口茶,总算能开口说话了,“郡主,到底怎么一回事?”
    徐婉如也不好跟人细说,谢石安是怎么设圈套诓自己的。只说,“谢三似乎有些异样。”
    “郡马呢?”冯云也发现了,这洞房里,只有一个一身武装的郡主,那个新郎官却不知所踪了。
    “去苏姨娘那里了,”左月撇了下嘴,抱怨到。
    “姨娘那里?”冯云倒是觉得,这个算不得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真要说,也只是宠妾灭妻,不给肃宗的女儿面子。
    “他去了苏落雪那里,但是我觉得有古怪,”徐婉如起身,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冯云进了谢家,就提着一口气,毕竟,他上次进谢家,就是以冯绮雯跳楼收场的。
    即使徐婉如的怀疑,听起来没什么根据,冯云也觉得,得去看看,即使是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新婚之夜,姨娘抢走了新郎官,也是很过分的事情。即使没有别的事,这么不守礼法,也该闹大了,让肃宗知道一下,谢家是这么不讲规矩的人家。
    徐婉如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往苏落雪的院子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谢三郎看重几个姬妾和孩子,他把人安排在了天水楼后面的院子。徐婉如一行人,沿着湖水踩着曲径,打着灯笼往天水楼的方向去。
    众人走出去一刻钟,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然四处都是红绸灯火,明亮又喜庆,可是这座宅子,就像是一个活人都没有,静得,竟然有些死气沉沉了。
    冯云原先还有些觉得,郡主是否太过于草木皆兵了,这会儿也屏住呼吸,唯恐悲剧再次发生。谢家这个氛围,很不对劲了。
    徐婉如招了小莲过去,“你知道严颜住哪里吗,快去找他?”
    小莲点头,飞速离去。
    众人见她离去,围着徐婉如围的更紧了,大家虽然朝着苏落雪的院子前行,却更加谨慎了。
    快到天水楼下的时候,王锦鹏也带着几个锦衣卫过来了。
    “郡主,不好了!”王锦鹏今夜来谢家,是奉命来取那副萧诚送的画,谁想,却看见了一座灯火通明,却没什么人走动的镇国公府。
    “你派人进宫没?”徐婉如问道,“赶紧封锁出京门户。”
    王锦鹏点点头,“微臣已经安排下去了,也让人进宫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了,”徐婉如点点头,“是该让皇上知道一下了,谢家的人,似乎又……”
    她没把消失这两个字说出口,可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她的意思。冯云听了,脚骨发软,突然坐到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些年的坚持,这次再进谢家,还有什么意义。不管他怎么挣扎,谢家的人跟会变戏法一样,从主子到仆人,突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冯云失了心中的希冀,突然没了精神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当年的小姐死了,现在的郡主呢,他该怎么办啊?
    这般深秋的夜里,一个六十老者,不顾形象地大哭,众人听的凄凉,赶紧扶他起身。
    “冯老,莫坐地上,”左月安抚道,“落雪了,地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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