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瑜不是没遇过知道该责备丈夫的女人,但通常对她也没好脸色看,夏祤婕倒也没给她阳光般的微笑,然而就算她没有厌恶纪令瑜,难道她看到纪令瑜不刺痛吗?
    「还好。」夏祤婕回,纪令瑜觉得这回答很妙,夏祤婕既不强顏欢笑逞强说很好、亦不装得可怜兮兮说不好,依然不对自己发任何脾气。「你吃完东西…就快点离开吧。」
    纪令瑜舔舔唇小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叁个字夏祤婕听了心情复杂先走离了,她也不清楚想不想看到纪令瑜,更洽当来说她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谁知道这女人突然出现了?问她讨不讨厌这个女人?在所难免有一点,但夏祤婕知道一件事,去讨厌酒店小姐或对她们生气有什么用?  比讨厌与生气第叁者还要更加没意义。而对夏祤婕来说,比冯俊商去外遇还要让她更加看破。找一个普通女人搞外遇,也许他们还有相爱的成分在;找酒店小姐,她们几乎根本不可能爱他,相当明确就是要他的钱,夏祤婕反而更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
    花心、变心、对她腻了、不想再负起对她的责任也就通通都算了,爱情无法勉强。花天酒地跟这所有原因及心态是相当不同的两码子事。
    对不起叁个字夏祤婕不知道纪令瑜该不该说,嗯…讲直白点那是纪令瑜的工作夏祤婕能怎样?看看,夏祤婕那一天或许还可以不高兴的对某女人骂句贱人婊子狐狸精再转身走掉,但她能去对一个酒店小姐说这个吗?她根本无法批判她们没有道德与良心。
    也因为如此,纪令瑜说对不起让夏祤婕听了是非常彆扭。
    也……好奇怪,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
    「那女人是模特儿吗?还是有偶包?」夏宇纶在纪令瑜离开后全部收拾好进来对夏祤婕说:「感觉还挺年轻的,却相当有钱的样子,一定是富二代。」ℝóùzんāīщù.χγ⒵(rouzhaiwu.com)
    夏祤婕吐出了烟,内心轻叹一口气,夏宇纶不知情所以算了,否则,夏祤婕不会否认酒店小姐也是靠自己付出很多辛劳与血汗才赚到钱的。
    夏宇纶从未过问姊姊这两年为什么学会抽菸,然而能从这行为察觉到她跟冯俊商的婚姻里那姊姊没说出口过的蛛丝马跡。关于不好的方面。现在姊姊在家里,夏宇纶大概知道演变到这结果之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人嘛,不管男女,一但有钱了,难免就走样了,夏祤婕不是很传统保守的女孩,可是一直为冯俊商神魂颠倒。
    听话乖巧的女人,当那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不抢光环、不讨更多代价。倒也不是卑微,只是赚大钱这件事不否认能避开贫穷夫妻百日哀这事实(儘管有了钱也可能產生其他感情裂痕)所以夏祤婕尽所能去辅助丈夫的事业且当这是妻子必须为丈夫做的事。
    在两人关係中,很少是平等的,但,吃亏的绝大多数都是默默付出的人。说愿挨就不叫吃亏吗?要这么想就太不懂心存感激了。有时候一段关係中不再求好好爱我珍惜我,而是至少对另一半心怀感恩,说句谢谢。
    冯俊商没说谢谢,连对不起也认为不必说。
    这么长又如果如此深的感情中,最伤的不是那一句不爱我了。
    「姊姊…虽然一直很想问但不敢问,时间也还不够久……」夏宇纶吞吐说:「你有好多了吗?」
    夏祤婕把最后一口烟吐出去,边把菸捻熄边说:「说有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份伤,倒也不是从捉姦在床那一刻才承受的。「但不用担心我。」
    冯俊商是一个让她学会爱也初尝酸涩滋味的男人,要放下谈何容易?但一直刺痛的非冯俊商的背叛,不爱了与毫无悔意也不是最残忍的,叫人耿耿于怀又苦痛的是夏祤婕看透了他从来只把她当做糟糠。
    或许还因为年纪。
    纪令瑜坐在床上吐了一口细细长长的烟出神般地思考着,饭店白色棉被紧裹住她的裸身,一旁男人正把西装裤拉鍊拉上来,她没心思多看他一眼。
    纪令瑜又吸口菸。
    夏祤婕年长她7岁,那些会找纪令瑜算帐的多数是老女人(比夏祤婕老上老)老女人总爱看不起年轻女人,爱仰仗着年岁资歷摆出不惑样来轻视年轻女孩的愚蠢,因此,纪令瑜也用这同样的高角度(甚至更高)来低眼看这些上了年纪膝盖都打不直的老女人,仰仗着自己尚未30岁的年纪来嘲讽她们。
    总之,那些老女人有一种自以为是的臭脾气,容易嫉妒年轻女人,仗着丈夫有钱到处耀武扬威,还爱欺骗大家丈夫多爱她们并深信自己的谎言。然而夏祤婕在这一点也完全在范围外,她就像是一群长满烂牙、满脸疮痍的黑巫婆群中那一个美丽脱俗有着超凡气质的白女巫。
    儘管按照道理来说,白一点都不吸引黑。
    「我这个月要去美国出差,无法来找你了。」男人把衣服都穿好后坐在纪令瑜身旁,贪婪般的轻拉下盖在纪令瑜身上的被子,伸手掐揉着纪令瑜的雪白乳房说:「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纪令瑜那有点狭长狐媚的深邃双眼挑了男人一眼懒得回应,接着男人走了,纪令瑜说要留着,点了第二根菸,继续分析。
    说起分析有点可笑,可她就是想知道为何唯独夏祤婕让她想去关心?她不会去祝福夏祤婕能再找到更好的男人,认为那是最愚昧的盼望,也最可悲。不是男人没半个好,而是靠别人才能活是好的吗?
    她认为不该为冯俊商那种男人伤心,尤其是夏祤婕这样的女孩,呀,或许这也是一点原因吧,爱是放手,而不是像那一群巫婆大吵大闹,那些巫婆们不值同情的地方也是她们真爱丈夫吗?还是爱丈夫送的珠宝鑽石?要消费得起纪令瑜的男人皆要有些份量,夏祤婕好朴实清澈。纪令瑜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单纯善良的人,而她的世界不会有这种人,即便是那些老巫婆们,也别提其他酒店小姐,说不完了。
    待在夜晚太久的人,早已忘记阳光多刺眼,还是……耀眼?
    有些人很不会安慰人,比如夏祤婕的好闺蜜江懿清的老公。虽然他是出于好的本意希望夏祤婕想开点而轻松豁达般地说:「往另一个方向想,他没钱还是可能会做这种烂事,男人嘛,上了年纪后难免都期许能够跟年轻女人来过几段情,这迟早的,让你早一点遇到也没不好,你现在姿色还这么足,好过你50了他才搞这齣。」江懿清叫他闭嘴滚回房间。
    夏祤婕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这也在告诉她这是冯俊商的本性,若要说夏祤婕一点恨意都没有却不尽然,她的负面情绪通常不会这么强烈,但是遇到这种打击难免会偏激。
    她把青春给了这个男人,默默帮他一起辛苦耕耘现在的收穫,她的青春没过上太好的日子,本着爱冯俊商也咬紧牙根一起苦过来,外面年轻女孩轻而易举尝到成果,就只因为年轻。否则论身材长相,夏祤婕没有吗?她没有因此一竿子打翻一艘载着年轻女孩的船是不可能,不过她同时也理性的,去讨厌她们是一种情绪抒发罢了,理智上也晓得这样太不讲理了。
    年纪的差距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是认了,是坦然接受,也一点都不表示自己无用了。也许夏祤婕到如今感慨的不是付诸的年华最后成了流水,而是紧闭的那一道心房不晓得还能为谁敞开?就算她是50岁遇到这种事,同样,还可以爱谁?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走回家?」江懿清与夏祤婕一起站门口时问。
    「不过几条街的距离。」夏祤婕低头穿好鞋子后扬起头微笑说:「而我想一个人散散步。」江懿清点点头,理解关怀的抱了抱夏祤婕,这女孩是柔软的,但裹藏一颗坚忍的心。
    秋风伴随着夏祤婕走过一条街,看见一隻猫咪跳上围墙,尾巴骄傲的挺直,戒慎地看着她,夏祤婕笑了一下停下脚步,彷彿看到熟人一样的朝猫咪挥挥手,猫咪突然炸毛,受到威胁般的往后退两步。
    夏祤婕很疑惑的正要开口向猫解释她并不会伤害牠时却听到身后有个女声说:「你喜欢猫?」女人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换做是她,她并不会特别停下来观望这隻猫咪。
    夏祤婕吓一跳转过身,微微仰起头看着高她将近半颗头的纪令瑜,为什么她会在这?
    又更或者是说,她为什么又出现在夏祤婕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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