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冲山下。
    李四正和金蝉坐在椅子上,品着茶。
    周围看起来没有任何随从。
    可实际上,吴冲山周围三十里,都有他们的暗哨。
    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李四的暗线。
    “金蝉,你说李十二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
    李四端起茶杯,轻轻用舌尖沾了下茶水,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回味。
    “这茶,是武夷山最好的茶,这水,是昆仑山上的万年雪水。恐怕这是天下间第二好的茶了。”
    李十二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感慨。
    “李十二死不死,我不敢断言。每一次我们都觉着他必死,可他每次都能活下来。”
    金蝉同样端起茶杯,喝了半杯,咂咂舌头道:“我是真喝不出来,这东西,在我眼里也就是附庸风雅。”
    “苦不溜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喝点酒,那才叫畅快。”
    金蝉将茶杯放回去,好奇的问着:“武夷山的茶,还有万年雪水,那昆仑山可是宝山,灵力充裕。敢问四爷,那最好的茶,是什么茶?”
    “你啊……”李四指着金蝉,笑了笑道:“粗人一个,不懂什么叫品茶。我喝过最好的茶,那可是仙人的茶叶,在仙女嘴里嚼过……”
    “四爷……我印象中,您不近女色。”
    金蝉脸色微变。
    这些话,完全不像是李四说出来的。
    似乎有些……
    猥琐和下流了。
    平日里李四虽然不拘一格,但这种话,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帝王即便吃臭豆腐,那也是帝王,或许还能被人称为有烟火气,接地气。
    可帝王要是吃屎,那就是老八了。
    臭豆腐可以吃,就像李四的有些话可以说。
    现在的话,一旦传出去,那李四的形象和威严,就全都没了。
    今天这是怎了么?
    “四爷,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金蝉试探性的问着。
    “我不是一直在说话吗?”李四盯着金蝉:“我要说的,都在我的话里面。”
    “恕我冒昧,您说的这个茶……”金蝉感觉现在的李四有点陌生。
    如果不是他一直和李四在一起,都担心面前这个人直接扯下自己面具,大喊道‘老子李十二,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有些茶,要在特殊的时候,特殊的人陪你喝,才有那种意境。”
    李四放下茶杯,盯着金蝉:“你相信仙人的存在吗?”
    “什么叫仙人?”金蝉犹豫下,答道:“虽然我们的敌人是李十二,可他的有些话,我是赞同的。大家都是人,哪来的什么仙人?不过是武道境界高一点罢了。”
    “我们这种宗师,大宗师,在别人眼里就是仙人。那些帝王境的高手在我眼里,也是仙人。可说到底,大家都是人,都会被杀死。”
    “金蝉,喝多了。”李四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悦。
    “是,四爷。”金蝉不再说话,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我曾见过一个人,他在我心里,就是仙人。”
    李四端起茶杯,放在鼻子前,轻轻闻了闻上面的芳香。
    “正是那一次的茶,让我有了现在的不死之身,让我有了一统天下的野心。我很怀念那个时候,那杯茶,那个人。”
    李四忽然抬起头,看着天空。
    “怎么了?”
    金蝉见到李四这般紧张,立刻站起身。
    “来人了。”
    李四放下茶杯,身体开始恢复成血液的样子。
    血魂大帝死了,可它的血液以这种方式还活着。
    “不可能!”
    金蝉反而比较淡定,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什么都没有。
    “四爷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不信咱们培养出来看的暗哨。”
    他语气里带着自信。
    金蝉带出来的人,非常静明。
    即便是大宗师想要悄无声息的摸过来,也不可能。
    帝王境的话,速度太快,或许不易被察觉。
    可帝王境的追来了,大家但也跑不掉。
    “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你的人。”
    李四瞄了金蝉一眼,平静的说着。
    被他这样一说,金蝉的确有些慌了。
    “所有暗哨,听到请回答。”
    但没有任何回音。
    金蝉再一次开口道:“所有暗哨听着,收到请回答!”
    “人呢!全死了吗?”
    金蝉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说话。
    “都死了,一个没剩下。”
    “谁!”
    金蝉猛的站起身,却看到一个女人穿着素衣白裙,站在他们不远处。
    “你是谁!”
    金蝉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能把自己暗哨全部悄无声息的杀死,这到底是谁能做出来的?
    金士翁?
    可那家伙,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
    “仙女……”
    李四站起身,第一次表现的这样激动。
    “金蝉,当年我和你说的仙女,就是她……”
    李四第一次如此激动的说着。
    可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你来干什么!”
    那种惊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我来,自然有我来的目的。请你的下人离开,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闭嘴。”
    女子笑吟吟的说着。
    “金蝉,走。”
    李四摆了摆手。
    “是!”
    金蝉长舒一口气。
    无论如何,算是暂时安全了。
    吴冲山下,只剩下女子和李四。
    “一别数千年,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李四看着桌子上的茶,感慨道:“这茶……”
    “我没有闲工夫和你叙旧。李四,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女子背对着李四,看向远处的丛山。
    “什么事情?”
    李四有种不怎么太好的预感。
    “当初你存在的意义,就是磨砺那个人。”女子声音很低,“现在,你的使命完成了,我们要拿走你的一切。”
    “谁!我没有完成!我还……”李四疯狂的吼着,他忽然停了下来,“那个人,是李十二?”
    “对。”女子点了点头。
    “那只是我的棋子,被我利用!他凭什么!这不公平!我李四哪里不如他!哪里不如他!为什么你们没有选择我!”
    李四近乎疯狂的吼着。
    “因为这都是宿命。”
    女子向前迈出一步,消失在大山内。
    “念在你为我们做了这么久事,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你处理好自己的后事。”
    声音传来,但女子已经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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