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长河,时空长河,两条不同的长河,并非常规意义上的河流。
    他们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又或者说,他们就是宇宙的本身。
    大道长河是一切道的集合体,代表了道的发展。
    而道法自然,天地万物,皆道之体现,都是道的一部分。
    而时空长河,又叫做命运长河。
    是万物运动变化发展所成,时空长河滚滚流动,便是万物命运发展的轨迹。
    故而,不管是大道长河,还是时空长河,皆可从现在回到过去,或者从现在前往未来。
    而所谓过去、未来,实际上是大道,又或者是万物运动变化发展所处在的不同时期。
    如此,不管是现在要到过去,还是去往未来,都会遭遇极为强大的阻力。
    之所以选择逆走大道长河,却是周玄有意要体悟大道的变化发展。
    这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特别是先天五太时代,相互之间的过渡阶段。
    先天五太之道,周玄领悟最深的是太极之道,是阴阳化作万物的道理,被他化为造化大道。
    其次是太素大道,因为他有灵龟背上的太素道图。
    再者是太始、太初,太易领悟最浅。
    如今,周玄便是深处太极时代,然后向太素时代走去,体悟太极时代,万道混同的变化发展。
    在大道长河之中,他每走出一步,都有不同的感受。
    大道的变化,是一种动态的过程,因此才有了时间的概念。
    而每一个时间点,大道都是不同的,他们处在不同的发展状态。
    这种变化,可能极其的细微,细微到普通人无法察觉,甚至许多仙神都无法察觉,唯有成道,才可以体悟到。
    “道无止尽,说的便是大道的变化发展啊!”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
    周玄感悟良多。
    “穷尽了变化,便迎来了寂灭道劫,归墟席卷……是归墟终结了一切?”
    “不,是大道穷尽了变化,就像是某种物质走到了尽头,腐朽凋零……”
    这一刻,周玄对归墟大道有了新的领悟。
    他的内宇宙,归墟在悄无声息的扩张着。
    这一次,周玄没有再去压制,顺其自然。
    漫步而行,周玄感觉到,有一道道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如今他却是换了面目,披上了一层画皮。
    没有去管那些目光,周玄从太极时代走到了和太素时代的交界之处。
    到了这里,他明显感觉到大道长河有惊涛骇浪,凶猛无比。
    这意味着,这里的大道变化极为剧烈。
    于是,周玄顿住脚步,在惊涛骇浪之间体悟太素向太极最后的过渡阶段。
    “太始变而成形,形而有质,而未成体,是曰太素……”
    周玄轻吟,在剧烈的变化之中去捕捉那一闪而逝的瞬间。
    突然,有大手从大道长河内伸出,随浪涛而时隐时现,袭向周玄。
    “阻人悟道,如杀人父母!”
    周玄轻笑,右腋下长出一条手臂,握拳向从后方袭来的大手轰出。
    拳掌碰撞,那袭来的手掌顿时炸开。伴随着一道低沉的闷哼声,不等断手缩回去,周玄的手就已经化拳为爪,将那断手扣住,旋即一扯,生生将偷袭之人扯了出来。
    与此同时,周玄后脖子上,又有一颗脑袋长出,张口大吼,道音席卷。
    那偷袭之人面色剧变,神通刚刚爆发,就被道音冲散,体内运转的大道竟然一滞。
    也就是这一刻,周玄一指点出,噗的一声,洞穿偷袭之人祭起的盾牌至宝,戳穿偷袭之人眉心,指头戳入紫府,又与一件至宝碰撞。
    偷袭之人的后脑勺顿时掀飞,一件凹陷的至宝压扁元神,在滚滚大道浪涛之中颠簸起伏。
    “力之大道!”
    偷袭之人闷哼一声,元神抱着至宝,脑后一重重天宫浮现,却是他的道果。
    稳住身形,偷袭之人刚要反击,一道拳印已经落下,宛若重锤。
    偷袭之人连忙祭起手中的至宝,却是一座青铜圆塔。
    拳印和青铜圆塔碰撞,摧枯拉朽,青铜圆塔被压着下落,撞在偷袭之人的元神上,生生碾爆,化作气流四散。
    太强了!
    “这厮不是这一混沌纪元的混沌魔神!”
    吃了个大亏,偷袭之人道果一卷青铜圆塔,合一将拳印轰爆,旋即也顾不得还在聚合的元神,连忙钻入大道长河深处,消失在了起伏汹涌的波涛之中。
    周玄也并未追击,伸手将那元神收拢镇压,又把遗留下来的肉身,还有被他一指洞穿的至宝收起。
    这件至宝是一面圆盾,却是后天至宝,很是不赖。
    不过却也挡不住他元神和肉身合一的时候的四位一体状态。
    他过去心心念念的力之大道,真的很顶!
    特别是在四位一体状态之下,将各种不同的大道、力量统一,一指戳下去,连后天至宝都被戳穿。
    收拾了战利品,周玄继续参悟大道之变。
    而暗中观察他的一道道目光却是隐晦了许多。
    原以为是个菜鸟逆走大道长河悟道,没想到是个狠角色。
    甚至有人觉得这是在钓鱼……
    与此同时。
    洪荒。
    刚刚讲完自己的混元道果,太一也在关注着大道长河上的一战。
    看着那强横的力之大道,太一不禁心头一跳,“莫非是帝玄?”
    直觉告诉他,一定是!
    逆走大道长河悟道……太一心中也有些动心,不过他压制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道长河危险重重……方才那偷袭之人,实力不会逊色于吾。”
    ……
    大道长河上,地皇岳鉴氏收回目光,摇头道:“人皇,帝玄和你一样,都是坐不住窝。”
    人皇九头氏听了不以为意,大笑道:“此谓之求知欲!”
    “鸿钧那小子,看似在他的紫霄宫中坐着不出,可外面到处都是他的化身。”
    “还有罗睺那厮,每一个天魔都是他的眼睛,连几个混沌神城都被他盯上了。”
    天皇、地皇听他揭别人老底,都不禁失笑。
    另一边。
    参悟良久之后,周玄再度动身,跨越两个时代的界限,从太极时代走入太素时代。
    这是第一次。
    此前与紫光逆走大道长河,只是在长河之外,或者说是在岸上,而如今却是身处大道长河。
    并且,在跨越两个时代之后,又向上走了一段距离,周玄便强行从大道长河进入了太素时代。
    “这便是太素时代……”
    周玄四下观望,这个原始宇宙,似乎与太极时代的混沌并无区别。
    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太素时代的混沌元气与太极时代是并不相同的。
    这里的混沌气充斥着太素大道的特质。
    周玄伸手摄住一团混沌气流,仔细解析,“与其称之为混沌,不如称之为太素元气,或是太素道气……”
    “不过,就像是深处混沌,想要通过参悟混沌元气来参悟太极之道非常艰难,太过于艰涩。”
    “道在于变化!”
    “太极是阴阳化作万物的道理,而太素,是能量向有形有质的物质转变的道理。”
    周玄眸光犹如两团火球,扫视着茫茫混沌,“最好是能够解剖一两个太素时代的混沌魔神来研究太素大道。”
    “还有,若是能够找到尚在孕育的混沌魔神,亲眼看看太素时代的混沌魔神如何孕育……”
    周玄思维突然一顿,暗自思忖道:“当年我和紫光遇到的那位精通太素大道,若能与其论道……”
    想着,他从体内宇宙之中将混沌湖中的太素灵龟取了出来。
    这头灵龟跟着周玄已经极长的时间,可惜至今懵懵懂懂,不曾开智。
    周玄并非没有动用过手段,但却并不行,龟背上的太素道图限制了灵龟。
    “不过,这未必是祸。”
    托着灵龟,周玄笑了笑,旋即左手对着龟背上的太素道图一点,激活了这幅道图。
    心有所感,周玄轻笑:“果然是来自这个时代,灵龟啊,或许你的机缘要到了。”
    说罢,他寻着感应,在混沌之中前行。
    而随着前行,他的形体在不断变换着,最终化作一团类人形,却不断起伏变化的光团,在混沌之中快速前进。
    良久之后,周玄身形停下。
    到了。
    “此地很不简单,竟然有一个强大的封禁……”
    周玄四下打量,暗自惊咦。
    他正要施展神通探查,前方的混沌气流就仿佛是帘幕一般被一只手拨开,然后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紫光?
    周玄看着不禁一怔,但随即否决。
    并非是紫光,只是有着紫光的容貌而已。
    来人见到周玄,扫了眼后者手上的灵龟,眼色顿时微微一变,形貌亦是随之变化。
    “是她!”
    周玄看着一惊,眼前之人,不就是当年对他和紫光出手的那位精通太素大道的存在。
    “龟背上的太素道图也是她的,莫非是有心算计我?”
    周玄暗自惊咦,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素女扫了眼周玄,淡淡道:“帝玄,不必遮遮掩掩了,这点本事,瞒不过吾。”
    周玄不禁尴尬,一眼就被看穿。
    不过随即他也明白,不是自己掩藏身份的本事不行,而是太素灵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很显然,眼前这位,是有意将太素灵龟送给自己的。
    心念急转,周玄恢复本来面貌,再度见礼,“太玄见过道友。”
    素女微微颔首,道:“吾乃太素!”
    说罢,她从周玄手中摄走灵龟,转身往自己道场而去。
    “真是古怪的性情……”
    周玄暗暗嘀咕,迈步跟上。
    但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片时空竟然被定在了太素时代的某个时间点!”
    “厉害!”
    “厉害!”
    周玄心中连连惊叹。
    眼前这个女人,比他强很多,很多!
    将某一物定在某一个时间点,处在停滞状态,他自然也做得到。
    不过,一座恢宏的道场,一座诸天,那便有些难了。
    更何况,周玄感应到,这座道场虽然被固定在了太素时代的某一个时间点,但却同时贯通整个太素时代。
    方才他进入道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逆走时空长河之感,很显然,这座道场所处的时间点,还在更古老的太素时代,而并非此时此刻。
    “看来当年交手,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周玄暗叹,眸光四下打量,只见这道场之中山清水秀,草木繁茂,有着许许多多他都不曾见过的植被。
    还见到了不少灵根。
    不过,却也发现,这道场之中,并无勃勃生机。
    整个道场,如今竟然只有他们两个智慧生灵。
    不多时,素女带着周玄来到一座凉亭中坐下。
    周玄看着素女伸手一拂,将灵龟背上的道图抹去,然后扔入湖中。
    这湖中有色彩各异的莲花,或是先天灵根,或是后天灵根。
    而这一湖水,也是非同凡响,竟然都是太素之精所化。
    “她并非这个时代的存在,你走之时将她带走罢。”
    “她带了太素道图与你,你也当还她一世机缘。”
    素女道。
    周玄颔首笑道:“这是自然。”
    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道:“太素道友,为何这道场如此清冷?”
    素女眸光从湖中的灵龟上收回,道:“人有情,但时间无情。”
    “倘若你也如吾一般,历经一个个混沌纪元,一次次轮回,便也不会再随意倾注情感。”
    她眸光扫过景致此次混沌纪元仅有的道场,“无量量劫一到,此地将毁于一旦。”
    话题有些沉重,周玄一时间无言。
    素女却是话音一转,道:“你来太素时代,是要参悟太素大道?”
    “吾所留太素道图,你连五成都不曾参悟到。”
    说起道,周玄却是从容了许多,笑道:“太素道友,这却是你错了。”
    “哦?”
    素女秀眉一挑,静静看着周玄,一副我要看你怎么辩驳的姿态。
    周玄目光不避,道:“并非是吾连太素道图的五成道妙都不曾参悟出来,而是吾只从这太素道图取了不到五成之道意融入了自身之道。”
    “太素道图是道友之道,却非吾之道。”
    素女瞬间明白周玄之意,道:“如此,吾便要看看你的道是何道了!”
    话音落下,素女抬起一根纤纤玉指,点向周玄。
    而这一指点出,周玄眼中所见,却是万道迸射,一种大道便是一种道光。
    开天一指!
    周玄同样抬手,一指点出。
    这是开天即造化,天地一开,万道衍生。
    同样是万道迸射,一种大道便是一种道光,与素女相对。
    而在宏观之上,却是两人指头相撞,太素道气、造化祖炁相互纠缠。
    而在微观之上,才是万道道光迸射,相互碰撞的奇特景象。
    然而,这种交锋,周玄却是节节败退。
    水行对水行,败!
    火行对火行,败!
    ……
    素女是以太素大道为一,继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道。
    周玄是以造化为一,而后衍生万道。
    这便是证道混元之后走的路,就是要以己道化生万道,穷尽变化发展,直至大道尽头。
    很显然,周玄的造化大道上的造诣,不如素女太素大道上的造诣。
    他的道,一触即溃。
    继而,造化祖炁也随之炸开。
    完败!
    不过周玄却并不气馁,又一股道气飞出如龙似蛇,缠向太素道气。
    这一次,他施展的是毁灭大道!
    然而。
    这一次周玄依旧败!
    哪怕他的毁灭大道之中蕴藏着归墟大道,但依旧被素女的太素大道所衍生出来的万道压制,然后磨灭。
    很显然,素女在证道混元之后的道路上,比周玄走的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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