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呈羡和任苒过来时,倪蕾在那间屋里已经喊得嗓音嘶哑。
    害怕和绝望压迫在她的身后,她靠着门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放我出去,救命啊。”
    任苒和凌呈羡也装着没听见,倪蕾的心沉到了极点,也实实在在看清楚凌绍诚压根不会顾她的死活。
    她说到底还是凌家的大少奶奶,可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草芥。
    倪蕾强忍着恐惧用手机找人来帮忙,只是等她被人放出来的时候,灵堂内的人都走光了。
    凌绍诚并未给袁瑛立刻选定墓园,他们迟早是要回宋城的,到时候凌暖青肯定想将袁瑛也一道带回去。
    金尊府内,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佣人一日三餐全准备妥当,就是不敢上楼去喊凌暖青。
    晚上,凌绍诚也没进她的房间,只是他一夜无眠,经常会走到凌暖青的房门前。
    屋里安静极了,可这种安静却是令人心慌的。
    凌暖青陷在了梦里出不来,浑身僵硬,四肢无力,身上像是被什么怪物给压着。
    她看过家门口的照片,尽管毫无印象,可它出现在她梦里的时候竟然这样真实。
    凌暖青看到袁瑛在家里擦窗户,她急得在楼下不停地喊她。“妈妈,不要,危险!”
    可袁瑛压根听不见,她眼看着她往前探,半个身子都腾空了,她火急火燎的,嗓子跟冒烟似的疼。“妈妈,不要啊——”
    凌绍诚站在外面,他情急之下开了房门进去,凌暖青睡得迷迷糊糊还未醒,只是身体在被窝里不停地拱来拱去,男人在床沿处坐下来,双手按住她身上的被子。
    “暖暖。”
    凌暖青眼泪肆意流出来,淌过眼角,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一直在哭。
    凌绍诚用手轻拍着她的脸,“暖暖,你醒醒。”
    她是看到袁瑛栽下去后被吓醒的,凌暖青陡然睁眼,目光越过凌绍诚的脸,看到了对面的墙壁。
    她大口喘着气,神色又忽然一松。“还好,还好是做梦啊。”
    凌暖青坐起身,凌绍诚替她将额头上的汗擦掉,“没事吧?”
    她别开的视线看向旁边的床头柜,凌暖青先是一怔,紧接着眼圈又红了。
    原来不是做梦啊,妈妈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暖暖。”
    “我都说了,我叫严子聆。”
    凌暖青将脸贴在并拢的膝盖上,凌绍诚闭紧了嘴没喊她这个名字,他很排斥,并且不想接受。
    “我饿了。”
    凌绍诚以为自己听错了,将脸凑近凌暖青的身边。“饿了?”
    “饿了。”
    “起来吃饭,阿姨什么都准备好了。”凌绍诚拿过她踢散落在旁的鞋,凌暖青掀开被子下了床。
    两人来到楼下,凌绍诚忙让阿姨将饭菜重新热一下,他转身时却看到凌暖青走向了客厅。
    她打开电视遥控器,从茶几的抽屉内拿了包虾条出来。
    很多零食都是袁瑛给准备的,她撕开包装袋吃起来。
    电视机内播放着什么内容,并不重要,她也看不进去,佣人热完了菜出来,想要过去叫她吃晚饭。
    凌绍诚伸手拦了把,“由着她吧。”
    现在已经顾不得吃的东西是否健康了,只要她肯吃一口都是好的。
    这个时间点,本地台居然还在播放《家有儿女》,现如今里面的几个小孩都开始拍偶像剧了,可他们在电视机里的模样还未长开,耳朵里吵吵嚷嚷都是笑声。
    凌暖青跟着笑起来,却是比哭得还要难看。
    她想要跟他们一起高高兴兴的,可别人的世界她融入不进去,她就是个多余的人。
    凌暖青吃完了一整包虾片,又喝了两瓶养乐多,这才歪倒在沙发上。
    佣人热完的菜放在那里,很快又凉透,凌绍诚坐在餐桌前也是一口没动。
    许久后,他这才来到沙发跟前,凌暖青闭着眼睛好像又睡着了。
    他蹲下身,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凌暖青的嘴上还有吃虾片时留下的碎屑。凌绍诚抬手替她擦掉,他尽量放轻放柔了动作将她抱起来。
    但那一瞬间,凌暖青还是惊醒了下,埋在凌绍诚胸前的脸动了动。
    他将下巴贴向凌暖青的前额处,想让她感受到他在,让她能心安些。
    凌暖青小脸蹭动下,她现在完全醒了,她的睡眠也变得越来越差。
    “暖暖,所有的事都会过去的,别怕。”
    她很反感这个名字,可是她并不能反抗。
    凌暖青现在正逼着自己走出来,她如果继续消极、悲伤,凌绍诚只会更加不放心她。那她就会跟一个废人一样,被人牢牢地看着、关着。
    可失去亲人的痛苦实在太强烈,凌暖青只能逼自己去忘记,去回避。
    第二天开始,她就正常吃饭了,作息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凌绍诚都看在眼里,所以说再大的悲伤都会随着时间过去的。
    又过了几天,凌暖青说她想出去走走,想去袁瑛带她去过的商场、游乐场,凌绍诚能抽出空的时候都陪着她了。
    这日,凌暖青站在阳台上,看着凌绍诚的车出了金尊府。
    她目光别向四周,幻想着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鸟笼,她又该想什么办法从这儿飞出去?
    凌暖青在原地站了会,想要回卧室,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手机铃声在响。
    她快步来到床头柜前,看到是个陌生号码。
    凌暖青接起了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严小姐吗?”
    “你叫我什么?”
    “是严小姐吗?”对面的男声重复问道。
    凌暖青赶忙应了声。“是。”
    “你妈妈之前委托我调查了一些事,我这边已经有结果了,但我联系不到她。”
    凌暖青闻言,焦急出声,“她让你查什么?”
    “她人呢?”
    凌暖青好不容易逃避掉的伤口再度被人揭得鲜血淋漓,“她因为意外去世了。”
    “什么?”
    她像是要逃避这个现实,又赶紧将话题扯开,“她让你调查了什么事?你跟我讲也是一样的。”
    “有关于你当年突然失踪的事,我找到了很多证据,需要当面交给你。”
    “好。”凌暖青一口答应,并快速选了个吃饭的地点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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