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娘,马三宝便是去年与家兄一同前往长安,将师世伯所写奏章交到刑部尚书张望全手里的随军统领。”
    李秀宁看着师云容道:“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他。”
    马三宝冲着师云容行了一礼,昂首挺胸道:“唐国公府门下武畏营破旗校尉马保国,见过师姑娘。”
    “噗嗤...”
    原本坐在一旁吃瓜的杨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以至于连因为改了称呼也很纳闷的李秀宁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
    “没事,没事...”
    杨默看着马三宝:“你,你继续说。”
    李秀宁也十分纳闷,自己刚说了马三宝,他怎么自称马保国?
    这岂不是让师云容认为自己当面扯谎么?
    其他人无所谓,但在师云容面前,李秀宁不想有任何能让她借机发挥讥讽自己,从而占上风的地方。
    “马统领,刚刚李娘子说名讳三宝,为何您却自称保国呢?”
    果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师云容根本不会放过这一丁点的破绽,直接追问。
    “师姑娘,保国乃是在下的字,在下姓马名三宝,字保国。”
    说的是昂首挺胸,无比自豪。
    “乃是李白李兄弟刚刚为我起的。”
    说罢看了李白一眼,引得李白赶紧往杨默身后缩。
    “怎么回事?”
    杨默低声问道,李白苦着脸把刚刚的事快速简略的说了一遍,然后小声反问:“这,这里怎么回事?”
    “昔日姐妹花,今日俏罗刹。”
    而后示意李白不要再说话。
    “敢问马统领,当日是亲眼见到李建成亲手将家父那封奏折交到了刑部张尚书手里的?”
    “对,师姑娘,在下乃是亲眼所见。”
    “家父与张尚书乃是生死至交,这奏折关乎我家门百人性命...”说到这里,师云容情绪有些激动:“为何张尚书却在朝堂上说从未收到李家转交的奏折呢?”
    “师姑娘,对此我等也很疑惑,当日国公曾私下询问过,张尚书却说从未收到过。”
    马三宝对师家涉嫌谋反案十分了解,因此回答起来没有丝毫停顿。
    师云容一双美目注视着他,眼神复杂。
    李家与师家的矛盾,或者说李秀宁与师云容两个人关系变差也就是以为这件事。
    那封奏折,决定了师家的命运。
    李家说奏折交给刑部尚书了,但刑部尚书却说没有收到。
    如今刑部尚书已经被陨石砸死,属于死无对证了。
    师家满门也被流放,师云容对此耿耿于怀,认为是李家从中作梗,没有呈交奏折,也是在情理之中。
    “云...师姑娘,李家与师家本是至交,去年师家遭此无妄之难,我李家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自己从小相识的好友,如今这副模样,李秀宁心里也十分心疼。
    可师云容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一旦认定了,根本无法改变。
    但李秀宁还是想劝一劝。
    杨默一直在旁边听着,心里忽而想到来俊臣留下的那箱子遗物。
    会不会从那里面能搜到一些线索呢?
    刑部尚书张望全,他的资料好像是有的...
    李秀宁说完,师云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转头看向身边的花素。
    花素赶紧将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交给她。
    “杨公子,花素与妾身情同姐妹,公子两次救她,大恩不言谢,昨日之事想来让公子破费,妾身如今身边只有这些,万望公子莫要推辞。”
    说着款款起身,将箱子放在杨默身边。
    杨默也不客气,直接打开,里面都是些姑娘家的金银首饰,看样式精巧无比,想来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
    李秀宁则一脸好奇,杨默怎么会和师云容扯上关系,还救了花素两次。
    又向那箱子看去,见到最上面的镯子,略微诧异。
    那镯子她是认识的,乃是师云容母亲的嫁妆。
    如此贵重的东西,她却给了杨默...
    “师姑娘,这镯子...”李秀宁刚想说话,却见杨默直接关上盒子,点头道:“好,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哎?”李秀宁万没想到杨默居然直接接受,心里有些不开心:“施恩图报、趁人之危,这,这就有点过分了哦?”
    师云容则欠身施礼:“多谢公子。”略微有些轻松,像是了解了一桩心愿。
    “来花素。”杨默向着一旁的花素招了招手,小姑娘满脸疑惑,顿了顿走了过来。
    “花素这个小姑娘,我很喜欢...”
    杨默还没说完,李秀宁和师云容的眼神同时变了。
    李白和马三宝也以一种你十分不对劲的表情看着他。
    杨默则不在乎俩人的看法:明明刚刚没我的事,你们姐俩要掰扯,非要让我在旁边坐着,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了?
    “很像是我在燕州的一个邻家妹妹...”
    杨默说完,旁边的李白也有些看不下去,嘴里嘟囔:“今天朋友明天妹,以后变成小宝贝...”
    好在他声音不大,谁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这些东西,就算是我送给花素妹子的见面礼了。”
    杨默说完,将盒子盖上,放在了花素怀里。
    这个举动着实让师云容有些意外:“公子,这万万不可。”
    “哦?如何不可?难不成姑娘后悔了?”
    杨默脸上挂着笑容:“箱子现在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应该都可以吧,若是姑娘后悔了,那便收回便是。”
    一番话把师云容说的不知如何是好,脸上微微红晕,只得躬身又行了一礼:“公子高义。”
    而后看了花素一眼,花素方才反应过来,赶紧也跟着施礼:“多谢公子。”
    她自然知道,这是杨默变相的拒绝收师云容赠礼的法子,内心里虽然对杨默之前对自己“隐藏”身份有些芥蒂,但因为这件事这点芥蒂也没了。
    施礼完冲着杨默展颜一笑,甚是娇憨。
    “姑娘客气了。”
    杨默又伸手抬起师云容,李秀宁见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也没有刚刚那么亲近了:“师姑娘,你还有其他的事么?”
    “若是没有,我还有些军务要与杨公子商议。”
    若换做其他客人,只怕会直接生气。
    师云容转过身来,面露疑惑:“军务?据我所知,杨公子乃帝室之胄,在国公府内来去自由,何时有军职在身了?”
    北隋皇室有两条祖训,天下皆知:
    一:后宫不得干政。
    二:宗室子弟不得在军中任职。
    师云容一和李秀宁说话,杨默就自动进入老僧入定的状态。
    他早就发现了,俩人和自己说话时,语气都很正常,一个稳重,一个温柔。
    而且都自称妾身,十分淑女。
    但只要俩人一对话,直接秒变另外一副面孔:针锋相对,棉里藏针,也不互补自称妾身。
    杨默虽然和姑娘们打交道的经历不多,去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掺和是最好的办法。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不就是师家和李家的误会么。
    李家说奏折给了,师家说你没给。
    好好的捋一下,派人调查一下,双方开诚布公的谈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甚至他还想趁机插嘴,帮着两个姐妹和好如初。
    但听了听,直接放弃。
    俩人谁也没有任何想要开诚布公的意思,一个认定李家给了,一个就认定李家没给,说起话来,句句都围绕着整件事,但句句都有言外之意。
    就是吵架,单纯的就为了吵架。
    眼见得又吵起来,杨默坐在一旁像是睡着了一样。
    “师姑娘不知,杨郎君在军中自然是没有担任军职的,他乃是太原三大营军需主簿,负责三大营的军需供给,我与他自然有军务商议。”
    李秀宁回应的理直气壮,甚至连对杨默的称呼都变了。
    师云容则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杨默,昨晚的时候,她多少了解了杨默的生平。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略有才学,可在燕州的时候却是以编草鞋为生,来到太原,更是如此。
    怎么会做什么三大营军需主簿?
    杨默也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李秀宁。
    师云容捕捉到了他这个表情,淡然一笑:“李娘子若想逐客,直接说便是,何必这般虚与委蛇,拿杨公子说事?”
    杨默只能跟着笑一笑,根本不搭理俩人的话茬。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
    李秀宁见杨默不配合自己,略微有些不开心,直截了当的下了逐客令。
    师云容面色不改,也不在意,转身又向杨默看来,脸上再次挂起淡淡的笑容,欠身施礼:“妾身再谢公子赠诗之情。”
    人家要走,杨默自然不能嗯一声说你走吧。
    站起身来,这一次没有扶她:“姑娘慢走。”
    旁边的花素看了李秀宁一眼,冷哼一声,而后转身扶着自家小姐走出门,又看着杨默道:“杨郎君,你这半个主人家,不送送客人么?旁人还道国公府没有礼数呢。”
    “自然是要送的。”
    杨默呵呵一笑,上前一步:“姑娘请。”
    李白赶紧跟上。
    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李秀宁气的站了起来:“花素那丫头愈发的放肆,往日里我对她那么好,她,她居然哼我?”
    春梅也义愤填膺起来:“小姐你等着,我去哼回来!”
    杨默将主仆二人送到府门口,刚想说姑娘慢走。
    师云容忽而看向他:“妾身祝公子升官了。”
    杨默则摆了摆手:“算不得什么升官,只是给三大营提供草鞋,李娘子那是故意气你。”
    师云容则没放在心上,反而道:“公子切莫怪罪,妾身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赐教。”
    “姑娘请说。”
    “公子乃是帝室之胄,宗室子弟,如今李娘子已下和离之书,公子却为何还在国公府中居住呢?”
    杨默面带微笑:“因为在下牙口不好,只能吃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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