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的眼泪如线,一直从眼眶里流出来,可是,即便是有可预测的危险发生,池小叶依然不肯服一句软,不肯求一次饶。
    “要么弄死我,要么,姑奶奶我绝对不让你好过!!!”
    赵周韩摇摇头,她不比他营里的那些兵,糙汉子随便折腾,可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动不动就脸红落泪的,他那些用在属下身上的招数用在她的身上,完全不管用。
    “池小叶,你哪来那么多冲动?!你做事靠冲动的吗?”
    “要你管?!你个变态老不死的臭家伙!”
    变态?老不死?赵周韩整张脸都黑了,他长臂一捞,从旁边扯了薄被过来给她盖上,但依然牢牢地将她压在床上。他忍着浓烈的怒火,辩解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张口闭口就知道骂人,先把事情弄弄清楚,我对你做没做过你自己没感觉吗?!”
    一句话就问懵了池小叶,不是第一次应该也会有感觉吧?可她,确实什么感觉都没有。
    “昨晚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在外面不吐,回到家了一泻千里,你倒舒坦,吐完就睡,倒霉的人是我!”赵周韩控诉道,“吐了一地,你还睡在那一滩上面,要不是我帮你清理,你现在能被自己恶心吐!”
    “……”池小叶无语,收回了委屈和眼泪,静静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来。
    记忆不完整,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她记得打架了,记得池妙言不慎落水,也记得自己下水救了她,然后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再然后,好像赵周韩也来了,她还搂着他的脖子叫大叔。
    再再然后……
    断片了!
    池小叶越想越心虚,弱弱地问道:“你帮我洗澡了?”
    “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你知道自己有多脏多臭吗?”
    “这衣服……”
    “谁知道你衣服放哪了,我能借衣服给你穿,你就偷着乐吧。”
    “……”
    赵周韩见她不再像疯狗那么乱咬人了,这才松开她的手腕,训道:“冲动,暴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自以为是,就你这种普通的长相,你这种平庸的身材,脱光了我都没兴趣。”
    池小叶紧紧地裹着被子,愤恨地瞪着他。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随时随地分分钟的事,也不要用你那浅薄的认知来评价我,我不屑,你也不配。”
    “……”一向来牙尖嘴利的池小叶,竟然被噎得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赵周韩不想多说什么,见她安分了,转身离开。
    过了没多久,池小叶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他走了。
    是啊,他出差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他是为了她才临时回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他的工作。
    池小叶艰难地起床,走去外面的洗手间,发现洗手间的污衣篓里还有她的衣服。
    那衣服上有大片的暗红色污渍,还有一粒粒一块块的没有消化完的食物残渣,更有一阵阵酸臭味散发出来,滞留一夜依然气味浓烈。
    “呕……”果然让人恶心到想吐。
    好嘛,错怪他了。
    可是——“冲动,暴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自以为是,就你这种普通的长相,你这种平庸的身材,脱光了我都没兴趣。”
    说这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池小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头发乱了一点之外,也没有他说得那么差啊,普通?平庸?哼,老男人就是眼瞎!
    ——
    池妙言经过连夜的抢救,终于从死神那里被拽了回来。
    医生说,最要感谢的人就是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的人,如果再晚几秒钟,连手术台都不用上了。
    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的人,那就是池小叶了。
    “我呸,谢谢她?要不是这个死丫头片子,妙言能落水?”医生一走,大伯母就在病房里骂骂咧咧的,“到底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没良心啊,我迟早出了这口恶气,要不然,这么多年我白活了。”
    大伯还算明事理,劝慰道:“你就别瞎掺和了,昨天还不是你怂恿孩子们去找池小叶的?他们不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大伯母满脸的委屈,“呵,怪我?你现在是怪我喽?”
    “我没说。”
    “你就那意思,拜你的好叔叔好侄女所赐,我们就要睡马路了,你还怪我?”
    “我没怪你,你不要胡搅蛮缠,一码事归一码事。”
    “这就一回事,这么多年来是我们把庄园里里外外打理好,他们爷孙俩,一个年纪大了干不动,一个太小不会干,光坐享其成了。现在他们一句话,我们就要搬走,凭什么?”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什么没用,难道我们这一把年纪了还要拖家带口地回老家去?”
    说着,大伯母扫了一眼守在病床边的女婿,她女儿女婿的工作都是小叔帮忙找的,她孙子孙女的上学问题,也是小叔帮忙解决的,在这里十多年,他们过着光鲜亮丽的清闲日子,她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是本地土著了,跟老家的亲戚打电话,也自带一份优越感,这要是灰头土脸地回去,岂不是被大家笑话?
    “你愿意你去,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大伯也是六神无主,“那你想怎么办?”
    “租房,搬家,怎么也得先让妙言把身体养好。那丫头不近人情,小叔还是顾念亲情的,咱拉下面子去求求小叔。”
    “小叔在哪家疗养院你知道?”
    “不知道可以问啊,他是你小叔,难道还要我出面问?”
    大伯深深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房子要拆迁款的是你,事情黄了,要我去求人的还是你,我看啊,你才是那个坐享其成的人。”
    “你……那你看看你女儿,看看你孙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们想想吧?”
    大伯气得不想说话,这里是医院,女儿还在昏迷,他真不愿意吵吵嚷嚷的,“行了行了,我去看房子,你照顾妙言。”
    大伯母瘫坐在椅子里,垂着脸,默默拭泪,心里暗暗的发誓,池小叶,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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