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清和镇刚刚抓住点儿春天的尾巴,气温湿度空气清新度都刚刚好。
    一觉睡到自然醒,舒服得全身骨头都发酥,陈默翻了个身,深呼吸了一下,浅浅睁开睡眼。
    先看在眼里的,是深灰色的窗帘,晨光里淡淡地摆着尾,纱窗外叁两枝吐绿的柳条垂下来,似乎跟着窗外起的一阵清风一同缓缓地摇。
    后来苏醒的是听觉,房间里有熟睡时深而缓的呼吸声,陈默抬了下脸,确定那个声音不是自己的。
    扫过整个房间,她皱了下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房间也不是自己的。
    昨晚......
    陈默手腕搭在额头上,粗略地回忆了一番。
    昨晚,清和一高放五一假期,她一放学就到了陈明开的网吧,跟往常玩得好的兄弟们开了一个通宵的黑。一边玩一边吃夜宵,不知道熬到几点钟,她是不是枕着键盘睡着了来着?
    陈默伸展肢体,放肆地伸了几个懒腰,反正那个床上没有其他人。
    伸完懒腰,她没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撑起上身,才看到床侧地上,还睡得不知所以的陈明开。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昨晚疯玩之后,是陈明开收留了她一晚,而且大概率是睡在他自己的房间,床给了陈默,而陈明开自己打了地铺。
    初晨刚醒,又加上陈明开房间的床不算小,陈默懒腰伸得舒服极了,又半趴着躺回去,正好能看到陈明开的半个睡颜。
    陈明开是那种陈默在学校里很难碰到的成熟男人,把五官拆开来,似乎是哪里都不惊艳,可是组合在一陈明开这一张脸上,再配上他平时那糙兮兮的举止和漫不经心的表情,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那种味道是陈默高中学校里那些未经世事的男生们学不来的。
    陈明开嘴上还长了一圈胡子,陈默之前听茉莉说过,留着胡子的男人有好看与不好看之分,好看的男人留胡子,就不叫胡子,而叫玫瑰花的刺。每次和这样的男人接吻,胡茬微微掠擦过脸颊,都像是拨开刺去采摘一朵玫瑰。
    陈默就趴在那儿,有点清晨春梦的意思,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和陈明开接吻的话,他的吻会不会也带着玫瑰花的香。
    就这么想着,房间门轻响一声,被人推开了。
    陈默当下是想转头看看是谁的,可是还没等她撑起胳膊,身边的床榻一陷,有人从另一侧上了床,而且是明知道这床上只睡着陈默。
    那个人靠近,几乎是贴着陈默背后躺下来。
    陈默闻到他身上那一阵淡淡的檀香味。
    非常熟悉。
    是她四月份买的限量版男士香水,她送给了江之恒。因为香味很独特,她确定自己不会认错。
    那来人是谁,就不问自答了。
    江之恒一大早就到了清和镇附近的城区,然后开着拉风的大摩托,从城区一路骑到小镇来。清和一高放假了,就意味着陈默放假了,而陈默放假了,就意味着他江之恒也要偷得几日闲。
    他和陈明开好得能穿一条裤衩,当年也是他带着陈默进了陈明开的网吧,混熟了一大帮好哥们儿,那些人都知道江之恒什么心思,只要陈默有空出来,来找陈明开开电脑玩游戏,几个小时内,他必出现。
    这次是稍微晚了一点,因为他家里有些事儿,在那几小时的基础上又耽搁了几个小时。
    可是这几个小时耽搁得挺好,反正他一来就看到了房间里可怜兮兮睡地下的君子哥陈明开,还有床上睡姿撩人的陈默。
    他日思夜想的陈默。
    江之恒躺在陈默身边,看着她倾垂下来的软黑头发,鼻尖凑近,嗅到了一丝一缕的洗发露清香,眼睫一垂,他的目光近乎痴迷又贪恋地从陈默白皙的后脖子滑到她小巧而流畅的肩和背,他咬了咬嘴唇,露出一丝坏笑,掌心抚摸上了陈默将露未露的腰窝,迟疑着下一步是往上还是往下。
    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都是弹弹润润的好手感。
    他的小指头往下一带,落到陈默挺翘的臀上,她穿着一件大T恤,堪堪包裹起臀部,上半身也一样严实,唯独臀以下,是光滑又修长的双腿,略略交叉,就摆在那里,全是诱惑气息。
    江之恒掌心往下,贴在陈默裸露的大腿外侧,掌心往下轻抚,然后握了握她的小腿,那里有些垂坠的肉感,滑滑的嫩嫩的。
    江之恒这么摸陈默的时候,陈默是醒着的,就算没百分百醒,至少也有七八十,可是江之恒从她腰上开始,往下摸到臀时,陈默就有种要陷入梦境的不真实感。
    可能是清晨赖床本来就舒服,可能这个时节的情欲本来就轻易得像是飘在空中的柳絮,也可能就是她对于江之恒有天生自带的好感。
    总之她不觉得冒犯,反而有些隐隐享受。
    不过很快,陈默就稍微清醒了一下。
    陈明开还在旁边躺着呢。
    他们两个在陈明开的床上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江之恒的掌心温温的,掠过的地方却带起一片颤栗,陈默不止皮肤有感觉,江之恒每触碰一下,大脑内的神经都要敏感地跳几下。
    然后陈默稍稍加深了呼吸,却觉得耳垂一热,是江之恒凑过来,轻轻地照着她侧脸吻了下去,那吻缠缠绵绵的,从耳垂流连到下巴,又到脖子。
    嗯,可以确定的是,江之恒脸上没有玫瑰花的刺。
    江之恒不需要。
    陈默被他撩得快要受不了,微微抬起脸,喘息了一下,突然小腹一凉,接着江之恒就把手掌滑进了她的T恤内侧,往她胸前双乳上摸。
    真的很犯规,她正要睁眼,却觉得眼前一片阴影照过来。
    是陈明开从床侧站了起来。
    放在陈默肚子上的手停了动作,陈默不用睁眼,也知道江之恒此时一定在和陈明开打着眼神上的架。
    房间就安静了那么几秒,江之恒的手从衣服下摆滑了出去,陈默听到他压着音量的声音:
    “哥,哥哥哥,我......”
    这时,陈默眼前的阴影往旁边散去,江之恒则跟着远离她。
    陈默偷偷憋着笑。
    陈明开长腿一迈,来到另一侧床边,把江之恒后脖子一捏,近乎是提溜着把他从床上拖了下来,又推出了门外。
    随后,房间门轻轻地关上了。
    陈默这时才放心地睁开眼,房间只剩她一人。
    房门外传来江之恒和陈明开的声音:
    “你小子胆子挺大呀。当着我的面,就那么欺负默默?”
    “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欸哟喂,你踢得我疼,待会儿默默出来看我腿上青这么一大块儿,该心疼了。”
    “滚边儿去,默默要知道你刚刚对她耍那种流氓,出来不揍死你才怪!”
    “她才不舍得揍我呢!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p数,你个混账小玩意儿!”
    陈默勾起唇角,听着外面陈明开教训江之恒,莫名其妙有种安心的感受。
    其实刚刚对峙的叁个人都是清醒的,只有她在装睡。
    而另外两个人,或直接或间接,或热烈或成熟地,都给过她关怀。
    后来,陈默又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也不知道是几点,被房门狂擦一下关闭的震天响给惊醒了。
    她慌忙坐起来,发现房间里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刚刚房门显然是被人推开过,而且,故意用了更大的力道,带上了。目的嘛,当然是为了直接而果断地叫醒她。
    “江之恒!你追女朋友就追女朋友,带上我哥干什么?包你们吃,包你们喝,包你们玩儿还不够,还得包你们住是不是?!”
    陈默听到了门外人故意扯着嗓子喊的那句话。
    她懂了。略微呆呆地愣在那里,她选择暂时不出去。
    “妍妍,你别发那么大脾气呀。我也不知道昨晚那群王八蛋们玩游戏玩到那么晚。这不是我一大早就过来接默默了吗?”
    江之恒站在气势汹汹的陈明妍面前,求助地回身看了看陈明开。
    陈明妍本来也是要放五一假的,但是清和一高给所有下半年即将上高叁的学生开了个基础夯实训练营,陈明妍陪着好闺蜜黎夕心一起去上,昨晚她在黎夕心家睡的,黎夕心家离学校比较近,能让她在补课的清晨多睡一会儿,消解掉一点点放假了还不能休息的忧伤。
    可是陈明妍补完上午的课回家,兴冲冲地想拿着昨晚跟黎夕心妈妈学会的好菜,中午再给陈明开做一顿,听听她亲哥的夸奖,结果刚回来,从网吧后面的居民楼进来,打开她亲哥的房间门,就看到在他床上睡着另一个女的。那女的她还认识,是她的同班同学陈默。
    很多人夸她美,其中不乏男生,也不乏女生。
    本来陈明妍还是保持中立的,直到她不止一次地看到陈默光顾有、她家网吧,和她哥隔着前台桌子说说笑笑,也不止一次地看到陈明开伏在她旁边,指导她打他们都热爱的游戏,每次看到游戏胜利后陈默默契地和她哥击掌庆祝,陈明妍都忍不住内心冲天的火气,她再也无法欣赏陈默的美了。
    “那你赶快把她接走!我哥都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收留你那群小兄弟们的,其中,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让她睡床上没让她打地铺....但是也要有点做客意识,都中午了,还在睡,别人不用开门营业做生意啊?!”陈明妍叉着腰,气地直跺脚,看她哥一脸气定神闲地坐在前台的电脑前,默默抽烟,根本没理她,又是气堵。
    “是是是,都是看我面子上的。是我的错,怪我怪我!我马上就去把陈默叫起来哈。”江之恒也算是陈明妍的半个哥哥,平时来网吧,除了对陈默好,对陈明妍也很是不赖,他知道陈明妍那小情绪,照顾着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而其实他也清楚,如果陈明开是看在他江之恒的面子上才对陈默另眼相看的,这对陈明妍来说,更容易接受。
    而实际上,在今天之前,陈明开并不知道江之恒也会从城区回来。
    但这件事自然不能跟陈明妍说。
    陈明妍转身气鼓鼓地上了楼。
    他们家就在网吧后面,前面的一个店面是网吧,后面和楼上就是居民楼,营业和家居靠得近,很方便。陈明开是在陈明妍上高中之后,从楼上搬下来的,当时江之恒还问他这样午睡的时候不会被外面声音吵到吗?陈明开说他不在乎,反正搬下来的决心很硬。而陈明妍的房间一直在楼上,和她哥的房间,就这么分开了。
    “哎,你妹妹吃醋了,你不劝劝啊?怎么这么事不关己呢。我要是陈明妍我也生气。”江之恒过来,从陈明开旁边的冰柜里拿了一瓶农夫山泉出来,拿着手机自觉扫了二维码付款。
    陈明开眼神一掠,无奈地耸耸肩,叹了口气:“她总得长大啊。”
    “啥?陈明开你怎么这么缺根筋啊,妹妹,他只是吃醋你对其他同龄小妹妹好,这个不管她多大,她都会吃醋的呀。你倒好,也不哄哄人家,就这么坐着,到时候妍妍自己生气也就算了,还得迁怒到默默身上。默默招谁惹谁了?”江之恒义愤填膺地替两个女孩儿打抱不平。
    而罪魁祸首陈明开被江之恒教训得心烦意乱,挥挥手,干脆不想了:“行行行,你少说几句,我烦得很!”
    就在这时,陈默才穿上鞋,从陈明开房间走出来,江之恒闻声立刻转过头,看向她。
    陈默微微一笑,站在原地,对他俩说: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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