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汉渚其实原本应当已经很是疲倦了。
    前夜在和丁春山分开后,他先是开了几百公里的路,于黎明时分赶回京师,再追到天城,最后又折了回来。这个间,他没片刻合眼的功夫。
    今夜,冲的澡和控制不住又抽来的烟,都没能令他心情得以释放。
    他感到自己又累又困。疲乏是像一个将他困在黑洞间的旋涡,拉着他,不停地下坠,命令他去休息。
    他也该休息了。
    但他却就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片刻之前,当他在黑夜里靠着窗抽着烟看着窗外远处冲上夜空的朵朵烟花之时,他还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心脏也半死不活了,然后,奇妙的事,突然便就发生了。
    他和女孩的体肤间,没有任何的阻隔了。她热热的腮和玉凉的鼻尖,贴依着他的面脸。他听到了她口里发出的气声。他又闻到了他从前曾为之迷醉过的那奶香般的气息。
    一瞬间,贺汉渚便感到自己又复活了。
    他不再是那个心脏快要死的病人,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重新流淌了新鲜而滚烫的血液。他被身下的女孩给劈成了两半,一半的他融化了,连最为坚硬的肋骨也化了,软得成了绕指柔,臣服于她,膜拜着她。另一半的他铿锵额坚勇,如来自远古的披甲武士,披荆斩棘,奋勇前行。很快,在他身体深处埋藏着的岩浆便如受召唤,苏醒,沸腾,如困在囚笼里的凶猛恶龙,咆哮,奔突,不顾一切,急切地想找到一个口子得以喷涌。
    贺汉渚必须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抗拒来自于她的召唤和命令。否则,他将会完全地失控,他心里十分清楚。
    他第一次和她在一,他必须展现一个男人该有的全部的能力。他要保持尊严,要征服,要挽回刚才受到的来自于她的无情蔑视和巨大的羞辱……
    热汗滚滚,不停地从年轻男人那一副光滑而坚实的后背上沁出。贺汉渚却依然咬紧牙关,绷着下颌,任额角纵横着青筋,极力地控制着身体囚笼里的那头就要挣脱而出的恶龙――忽然,女孩伸出光溜溜的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了他汗湿的后背,两片唇在昏暗里也贴向了他的脸,主动地亲他,亲嘴,又亲他的耳,最后张嘴,含住他敏感的耳垂,用她尖尖的齿,啮了下他。
    贺汉渚一阵战栗,几乎与此同时,恰一声巨响,外头不知哪里,突然再次烟火大作,爆竹冲天。
    他再也坚持不住,颓然撤缰,早已膨胀到了极点的身体,轰然爆裂。
    在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满城烟花和炮仗声,在爆裂带来的无可比拟的强大而极骤的终极绚烂和冲击下,他彻底地丧失了斗志,放弃了战壕,将自己的一切一切,全部都缴献了出去,丝毫未留。
    烟火平息,耳边也慢慢地寂静了下来。
    刚才她拿掉了他还搂着她的胳膊,让他休息,自己去洗澡了。
    贺汉渚闭着目,趴在床上,喘息着,平复他依然如鼙鼓般快速撞击着肋骨的心脏。
    当那种仿佛要将肉|体也燃化为灰烬的疯狂爆发的快感过去之后,本就疲软下去的他,就被随之而来的一股沮丧之情给攫住了,愈发没了力气。
    刚才她是不是不大满意。
    忽然他心想。
    那么快就拿开了他抱着她的手,丢下他,自顾去洗澡。
    难道不该是她再等等,等他也缓了过来,再让他抱她一去洗的吗……
    贺汉渚慢慢地睁眼,侧耳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的水声,人趴在枕上,出神了片刻。
    算了,他根本就像她说的那样,完全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有用。
    她要轻视,就让她轻视吧……
    喜欢压,就让她压……
    其实刚才被她盛气凌人地压在下面的那种感觉,好像也很是不错……
    伴着脑海里冒出来的安慰自己的念头,贺汉渚感到心底里竟似冒出了一缕兴奋的感觉。
    何况,再想想吧,她记得两个人的约定,回到这里来找他了,在旧年只剩最后一刻钟,在他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那个时刻,奇迹般,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刚才仿佛已被她吸光了的力气,如追随满月悄然复涨的潮,又都涌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骤然而猛烈的冲动,也再次袭来。瞬间,贺汉渚觉得自己又恢复成了一个少年,力足以缚龙、搏虎。
    他从床上一个翻身跨了下去,拽过一件衣服,盖住身体,赤脚便朝她所在的浴室走去。
    苏雪至立在水下,一只手握着龙头,用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自己布满了汗液的身体。
    黏腻腻的。有她的,也有来自他的。
    毕竟是第一次。
    自己虽然书面知识丰富,但没实际操作的经验。
    至于他……
    要是他上次对她说的他没有女人的话不是在鬼扯,那也是头回真枪实刀地上阵。
    她就没指望有多好的体验。
    果然,降低期待,结果就不至于有多令人失望。相反,甚至可以说,他刚才的表现,还是令她有点意外。最码,他还是很照顾她的,怕她痛,没有一开始就横冲直撞。后面连她也感觉得到,他忍得很是艰难,大概是想持久一些。
    她可没指望第一次就能大战三百回合。能不怎么痛地破掉那圈薄层皱襞黏膜,她就已经很满意了,所以最后帮了他一把。
    这是两人一的第一次体验。
    他满不满意她,她不知道。反正她觉得,他还凑合。
    要是有下回,下下回,这个男人,应该还是有潜力的。
    她睁眼,转身抬胳膊去够毛巾,冷不防看见浴室的门口,竟多了道人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跟了过来,背靠门,腰上随意系了件衣服,光着他半拉身体,扭脸朝着浴室,在一声不响地看自己洗澡。
    她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水龙头都差点脱手,反应了过来,发现他似乎对吓到了自己很是满意,竟呲牙一笑,气不过,立刻举龙头,往他脸上喷水。
    贺汉渚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地笑出了声,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胜利感,解开腰间遮挡身体的衣物,随手掷在地上,走了进来,抬臂挡她朝自己眼睛喷来的水,另手探过去,抓到她躲避自己的光溜溜的身子,将人扯了过来。
    他继续用一臂箍她,禁止她的逃脱,另手抹了下刚被她喷的全是水珠的脸,随即从她手里顺利地缴了用来攻击自己的武器,插回到原来的地方。
    “刚才为什么不等我――”
    在头顶哗哗落下的水幕里,他低下头,看着抓来的禁锢在自己胸膛里的女孩,质问。
    苏雪至停止挣扎,仰着湿漉漉的脸,嘲笑他:“看你累呀,你需要休息,我又不累――”
    浴室的灯亮照着怀里女孩那散乱的湿漉漉的乌黑短发,一双眼睛透出亮晶晶的光点,神态娇俏而动人。她是贺汉渚此前从未曾见过的模样。
    贺汉渚感到自己的心脏又悄然咚地撞了一下肋骨,低头就吻住了这张还不肯放过他的无情小嘴,制止了她的嘲笑。
    抱成一团的两人周围热气氤氲,很快,伴着头顶不绝的哗哗的落水之声,火苗再次点燃。贺汉渚喘着气伸手关水,拽来一条大浴巾,将她和自己一包裹住,胡乱地擦了擦,随即一把抱她,送回到卧室,将她放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躺下,让她枕在自己的臂上,扭脸看着她。
    “还疼吗?”
    他的眼底暗光闪烁,沙哑的嗓充满诱惑,嘴凑到她的耳根旁,问她。
    苏雪至感到他在往自己的耳朵里吹气,一阵发痒,低声笑,躲开他压靠过来的脸,往里滚了一圈,滚出他的怀抱,随即扯过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子。
    “不要!我饿死了!午我就没吃饭,到处找你。你家,司令部,那家俱乐部,还在那里碰到了唐小姐,亏的她热心,帮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说你都不在,我才想到来这里碰碰运气!”
    贺汉渚一顿,望着她两只亮晶晶的眼眸,想今夜她两眼冒火地走到自己的面前,从身上掏出□□压在桌上说她开了五小时的车过来的那一幕,心忽然充满了懊悔和愧疚,更是后怕。
    这两年北方暂时没打仗,从天城到京师的这段官道也得以太平了些,从前趁乱拦路抢劫的流贼和盗匪固然不大出现了,但间的很多路段都是荒村野地,保不齐会有各种宵小之徒趁夜活动。深夜她一个人开车这样过来,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真是该死。脑子都没了,只剩下嫉妒。
    贺汉渚绮念顿消,摸了摸她脸,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你快点,我饿死了――嗳,你可千万不要惊动贺妈,厨房里有什么你拿什么,我不挑。”
    苏雪至忽然想贺妈来。刚才上来的时候好像没遇见她,可能她已经去睡了,于是提醒他。
    贺汉渚让她稍等,立刻下床穿了衣服,走了出去。
    等的功夫,苏雪至从床上爬了下去,锁上门。
    她来得匆忙,没带行李,刚洗过澡,身上还没衣服,不想穿回自己的脏衣服,到衣柜里翻了一会儿,找了件他的上衣,套到身上,卷衣袖,长度正好落到大腿,方便睡觉。
    遮好了身体,她又回到床上去等。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回来的叩门声,打开了门。
    他说厨房里的东西都冷掉了,找了找,只能给她拿了几片面包,果酱,还有火腿、水果,桂花栗糕,外加一杯牛奶。牛奶也是冷的,他只能往里搀热水,免得她喝下去太冰。
    苏雪至真的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什么都能吃,夸了句他能干,接过托盘放在被子上,跪坐来,拿了低头就吃。
    她吃了面包和火腿,再吃掉一只苹果,喝了半杯牛奶,有点饱了,但见桂花栗糕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忍不住又拿了一块,正要放进嘴里,抬头,见他看着自己,便伸手,送到他的嘴边:“你也吃。”
    他让她先吃。她吃了一半,他接过剩下的,吞了进去。苏雪至的视线就被他吃东西时动着的喉结给吸引了,眼睛看着对面男人喉咙上的那像小鱼一样的突出喉结,问:“白天我去公馆找你,没找到你,倒是看见你送给梅香的一支唇膏。”
    她的一条大白腿伸了过去,足尖踢了踢他,“嗳,你都想到送礼物给梅香了,怎么都不顺便也送我点东西?”
    贺汉渚咽下嘴里的糕点,顾左右而言他:“还要吃吗?要不我再去厨房给你找点别的什么……”说着抬腿就要下床。
    “饱了,不吃了,你看着我,我在问你话呢!”
    贺汉渚接了她递来的托盘,躲不过去了,只好承认,说原本打算是送她的。
    “然后你不高兴,就送给了梅香?”
    贺汉渚一声不吭,看她皱眉盯着自己,道:“你别生气,我会给你补。”
    苏雪至道:“我还要惩罚你。”
    贺汉渚略略紧张,不知她想干什么,见她示意自己靠过去,照办了,又低声地哄:“我真的错了,不该误会你……”
    苏雪至跪坐,上半身朝他凑了过来,在他茫然的注视,张嘴,含住了他随说话而再次游动的喉结,突然咬了口它,在他的脖颈上留了个齿痕,听到他倒抽凉气,嘶了一声,这才松齿,笑道:“痛吧,痛就对了,叫你记住,下回再把送我的东西给扔掉――”
    贺汉渚被她咬得打了个激灵,摸了摸喉结,刚下去的火气顿时再次又冒了上来,顺势抬手,就把她推倒在了枕上,追逐她刚咬痛了自己的那张嘴。
    苏雪至低声吃吃地笑,奋力地躲着他的脸,不让他亲,两人正在床上闹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贺妈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孙少爷!孙少爷你还没睡吧?苏少爷是在你房间吗?晚上炮仗响声大,我睡不着,刚来转悠,听老鲁说,苏少爷他半夜来了?我刚去他房间,也没看到他在,厨房里好像有人动过东西,是你们肚子饿了吗?”
    苏雪至吓了一跳,要从床上下去,躲进浴室。贺汉渚将她按住,扯过被子盖住她,随即朝着门的方向应:“我跟他在谈心!不饿了!你不要管,去睡觉!”
    贺妈哦了一声:“这样啊,那你们好好谈吧。”
    苏雪至屏息听着贺妈的脚步声走了,松了口气,却见贺汉渚又转头看了眼自己,仿佛突然想什么似的,示意她噤声,随即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叫住了贺妈。
    苏雪至躲在被子下,侧耳听着两人在门外的对话。原来他放贺妈和老鲁的假,让两人明天不必待在这里,出去赶庙会。
    贺妈拒绝:“多谢孙少爷体谅,不过,我们不去。又不是小年轻,腿脚也不好,凑什么热闹。我就在家,伺候你和苏少爷!”
    贺汉渚诚恳地请她不要留在家,务必和带着老鲁出去散个心,一年到头忙个没完,正月过年,也需要休息。
    贺妈不赞同他的话:“孙少爷你客气了!这一年有半年的光景你都不在,我跟老鲁就看个房子有什么忙!我们明天不出去!”说完,踢踏踢踏地走了。
    贺汉渚进来,关门落锁,苏雪至见他一脸无奈,想想也是有点好笑。
    这里不方便,怕被贺妈撞到,回天城的公馆,有贺兰雪在。去饭店?无论是在京师还是天城,他都是个大熟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被熟人撞见,好像也有风险。
    她忍不住笑。他见她还笑,脸一沉,上了床就要压她,还没碰到,门外又传来了老妈子的声音:“对了孙少爷,我刚才没看见苏少爷的行李。是不是也在你房间?他什么时候回房休息?要不我先帮他整理下行李?”
    贺汉渚神色懊恼,闭了闭目,睁眼,扭头冲门大声道:“她自己会收拾的!贺妈不用你忙了,你年纪大了,赶紧去睡觉!”
    老妈子叹气:“哎,我年纪大了,觉浅,本来就睡不好,等下炮仗声又要来,晚上怕是睡不着了,要醒到天亮。那你们谈心吧,我下去了,我去看看老鲁,省得他又背着我,偷偷喝酒――”
    贺妈这回终于走了。
    苏雪至也待不住了,推开他下了床。
    “你去哪?”贺汉渚不让她下去,又将她拖了回来,按她坐回在了自己的腿上,从后抱住她。
    苏雪至掰他箍住自己腰身的胳膊。
    “贺妈都说了,她要醒到天亮,你没听见?我还是回下面客房去吧,万一被她知道了。”
    他就是不放,苏雪至放弃了,扭头看着他,忽听他道:“我们换个地方。那里很清净,没人打扰。”
    片刻之后,贺汉渚带着苏雪至从丁家花园开车出来,穿过满城再次绽放的烂漫烟火,从西北城门出去,开了几十公里路,来到了西山附近的一座别墅。
    这里是他最早住过的地方,后来搬进城里,就空了下来,偶然才会过来住几天,平时只有看门人鲁二,是老鲁的亲戚,耳朵有点背,但手脚勤快,平时除了看门,也负责打理庭院。
    前段时间贺妈以为贺兰雪也会来这里过年,想着她说不定要去郊外住上两天,特意来过一趟,把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到了,贺汉渚唤醒鲁二,吩咐了一声,说自己和同来的客人有事,命不许打扰,随即带着苏雪至进去,来到了位于二楼的一间主人房,关门,落锁。
    城里的爆竹和炮仗声响了一夜,天亮才停。贺汉渚和苏雪至这一夜也是快到天亮才倦极,相拥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正月出头,除了应酬没什么正事,贺汉渚把电话线也给拔了,带着苏雪至在这里住了下来。除了睡觉之位,白天,他带她出去爬山,打猎,晚上燃壁炉,烤火,同眠,山不知日月长,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昨晚又睡得很晚,次日,苏雪至是被饿醒的,在床上睁开眼,见身边的男人还在沉沉地睡,呼吸平稳,没吵醒他,轻轻地将他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给挪开,下了床,往身上裹了件他的法兰绒睡衣,系上腰带,下摆垂至小腿。
    她卷了袖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下楼去弄东西吃。
    鲁二的耳朵有点背,人也忠厚老实,贺汉渚叫他不要打扰,他每天除了早上往房子的门口放些食材,就真的都没来打扰了。
    苏雪至开了反锁的客厅门,拿了鲁二今早送来的食材,来到厨房,搞最方便的蛋炒饭,正在弄,忽然,身后伸来一双坚实的手臂,搂住她,接着,男人那张还没刮的带了点胡茬的脸便压在了她的后颈里,亲她。
    苏雪至的脖颈被他的脸刺得发痒,缩着脖子躲,让他走开,说:“还没够啊,别打扰我,出去等着!”
    “不够……”他含含糊糊地应,仿佛不满她的态度,用面颊狠狠地蹭了蹭她衣领下的一片柔嫩肌肤。
    苏雪至刺痛,哎呦了一声,关了火,转身打了他一下,推开他。
    “三天了,什么时候回天城?”
    “等你开学了再回。”
    他走了过去,吃了口她炒的饭,嫌弃地摇了摇头:“叫你不用做的!还不如我弄给你吃。”
    开学就是元宵后了。
    苏雪至靠在桌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贺司令,你不用做事了?”
    “过两天插回电话线就好了――”
    “不行!”苏雪至打断了他,“我们在这里待这么几天,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我怕惹人怀疑。”
    贺汉渚扭过脸,看着她,神色不快。
    苏雪至当没看见,正色道:“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回去后,咱们得约法三章。”
    “第一,你不要再提让我搬去住你那里的话。我不方便过去。我就住学校里,应该会有单人寝室了。”
    这两天,他老是在她耳朵边说什么让她回去了就搬他那里去住的话,苏雪至简直是烦不胜烦。
    “第二,在外头,不管边上有人没人,都不能有任何的越界行为。”
    这一点,她对自己很放心,但他就……她有点不放心。所以还是丑话先说在前为好。
    “第三……”
    她顿了一下,“下学期我应该很忙,事情很多,当然,你肯定也非常忙碌,所以,要是需要见面,最好提前一天约,免得临时有事,不方便,我相信你应该能够理解的。”
    她说一条,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几分,等三条说完,他黑着脸,一把就把饭勺扔回到了锅子里。
    “你干嘛?你又生气了?”
    苏雪至点头:“好,再加一条,爱生气的人,不要来找我了。”
    贺汉渚盯着她,忽然冷笑:“你这么厉害,我怎么敢生气?我全听你的,满意不――”话音未落,苏雪至已是双脚离地,人被他一把扛了出来,出来,甩到了客厅的一张长沙发上。
    苏雪至“哎呦”了一声,从沙发上爬了来,扭头,见他站在身前,双目盯着自己,手已经开始解皮带了,见状不妙,急忙从沙发上下去,说:“我肚子饿!你不吃,我自己吃。”
    贺汉渚置若罔闻,扑过来就将她压倒在了沙发上,扯她的衣带。
    “不要!昨晚我都要累死了,我腰都断了,我现在腿还酸――”苏雪至立刻改了策略。
    他一顿,果然停了下来,下巴颏轻轻蹭她的脸,在她耳根边低声命令:“那你求我。”
    苏雪至是真累,怕他真来,急忙说:“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我知道你最好了。”她连说三声。
    他看了她片刻,低低地叹了口气,翻身,抱着她,和她躺在一,亲了亲她的腮:“你再陪我两天。”
    苏雪至和他对望了片刻,心里也知道,等回了天城,大概真就没机会能再像这几天一样地日夜共处了,心里一软,终究是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再住两天……”
    他笑了,凑过来亲了亲她,低语:“苏小姐,你做的东西,吃了要死人的,昨天你放了什么,我吃了东西,肚子痛,我都没敢和你说。等下我去做给你吃吧――”
    苏雪至不满地捶他,说自己吃了都没事,他胡说八道。
    他发出一阵快活的哈哈大笑之声。
    “好了好了,求求你了,赶紧放开我。”苏雪至催他。
    他还是不放。
    “你这个……”
    讨厌的粘人精。
    苏雪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屈腿踹开他,这才得以脱身,坐身,整理了下刚才被他弄乱的衣物,抬头,大吃一惊,当场差点没魂飞魄散。
    刚才她取食材进来后,因为是白天,就没落锁客厅的门,就在她抬头的功夫,赫然看见贺兰雪竟推开了门,面带笑容,突然,冷不丁看见了沙发里的自己和贺汉渚,推门的手停住,一双眼睛登时瞪得滚圆,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震惊和疑虑之色。
    “嗳,今天你还要出去爬山啊?我实在是爬不动,又浪费体力……你能不能饶了我,咱们就待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了……”
    贺汉渚还没看见自己的妹妹,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手又跟藤蔓似的,缠上了她的腰。
    苏雪至一把拂开他的手,人从沙发上蹦了来。
    贺汉渚这才觉察有异,扭过头,一顿:“兰雪?!”
    贺兰雪仿佛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后退,掉过头,扭身就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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