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细辛话音刚落,陆母脸上的血色就如潮水一般,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只余一片惨白。
    “没有……不是,我……”她用力摇了下头,极力否定,但触及到陆细辛淡漠的目光,整个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消声。
    巨大的情绪波动让她整个人都难受起来,陆母艰难地呼吸两声,终于敌不过心底得抽搐,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敏仪——”赵老夫人吓坏了,身子一直哆嗦,赶紧喊道:“来人,来人,叫救护车!”
    陆雅晴第一时间跑到陆母跟前,握着她的手惊呼:“妈,你怎么了?”
    然后转头怒视陆细辛:“都怪你,今天妈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不饶你!”
    赵老夫人也火了,双目通红,指着陆细辛的手指一直在颤:“你、你真是恶毒!你知不知道敏仪她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就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害她再经历一次丧女之痛!”
    因为太过愤怒,赵老夫人喘不上气,咳了半天才继续:“今天,敏仪若是有个不好,你就是杀人凶手,就在牢里待一辈子吧!”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下意识看着陆细辛,面带斥责。
    念叨着她的恶毒,害得陆母再遭一次罪。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陆细辛还没从之前的情绪抽离,反应过来后,立刻走到陆母跟前,要给她把脉。
    “你要做什么?不许你伤害我妈!”陆雅晴挡在陆细辛面前。
    “让开!”陆细辛语气凌厉,眸光骤然冷凝,整个人锋锐的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被这样呵斥,陆雅晴头皮发麻,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有一瞬间,她仿佛觉得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从远古蛮荒来的凶兽。
    她下意识让开,等站到一边,才反应过来,不禁神色懊恼。
    她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开呢?
    但是现在让她走过去,她又不敢,脚软得厉害。
    陆细辛蹲在陆母身旁,抓住她手腕摸脉。
    赵老夫人年纪大,反应慢,直到这会才意识到陆细辛要做什么,赶紧阻止:“你干什么?快——”
    没说完,就被沈老夫人打断:“嘘,小声点,让细辛来,她医术好。”
    赵老夫人一怔,不明白陆细辛怎么会医术,不过沈老夫人的地位在这呢,不可能说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让陆细辛摸脉,反正救护车还没到。
    陆细辛很快就了解陆母的身体,抬手按了她身上几个穴位,不到3秒,陆母就悠悠转醒了。
    在场众人见此,不禁沸腾:这个陆细辛还真会医术啊,而且看样子还挺厉害。
    陆细辛没理会众人的议论,而是目光专注地望着陆母,语气是从未见过的温柔:“好些了么?”
    刚刚醒来,就面对这么温柔的陆细辛,陆母有些发懵,下意识点头:“好多了。”
    陆细辛松了口气,抬手扶她坐起。
    明明手腕纤细的厉害,但扶着人时却没有一丝抖动,稳稳的,妥帖的,持重可靠。
    “只是情绪剧烈起伏,影响到了心脏,休息几日便好。”陆细辛的手再次摸上陆母的脉搏,“我为您开几副药,服用三日就好。”
    陆母愣愣的,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在陆细辛将手抽回时,下意识抓住,攥得紧紧。
    她想要说些什么,然,张了几下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哽得厉害。
    似乎察觉到陆母情绪不对,陆细辛抬眸,温润眸光仔细打量了下陆母的神色,见她无碍,才放下心来。
    “您没事了。”陆细辛漂亮的凤眼蕴满温柔的笑意,仿佛和煦的春风,带着醉人的松软,“方才,是我不好,我给您道歉。”
    陆细辛勾了勾唇,声音淡的像雾:“您爱囡囡,爱您的女儿,只不过……不爱我罢了。”
    最后五个字飘忽清浅,仿佛带着自嘲。
    方才,就在陆母晕倒的一瞬间,陆细辛突然想到爷爷曾经治愈过的孕妇。
    那位孕妇怀着宝宝时,反应特别大,几乎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一晚上一晚上吐酸水,要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全身上下肿得厉害,小腿肚子一按一个坑,透着紫青。
    家人都劝她别要这个孩子了,实在是太吓人,再这样下去,她身体受不住。
    但孕妇却不愿意,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爱这个宝宝,会为她坚持到最后一刻。
    除非她死,否则决不放弃。
    然后,陆细辛想,大概陆母,也曾这么爱过她的吧。
    只不过现在她不爱了而已,自己凭什么强求别人爱你呢?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其实放平心态,不要只困囿母女这个关系,陆母对她也不算坏,毕竟生下她,还真切爱过她五年。
    这样便足够了!陆细辛告诉自己。
    “陆……”陆细辛迟疑了一瞬,很快改口:“陆夫人,因为我的存在,让您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陆细辛起身,将手抽回。
    “不要……”陆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下意识死死攥着陆细辛的手不让她离开,喃喃:“别走……求你别走!”
    陆细辛没说话,淡然地垂下眼眸,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慢慢的,轻轻的,却没有半点迟疑地掰,开陆母紧紧攥着的手,然后将右手抽出。
    将手彻底抽出的那刻,陆母只觉得心头瞬间一空,仿佛一只大手在她心脏紧紧一攥——
    痛得她猛地咬住手腕,脊背一塌似是被人抽走了脊梁,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控制不住地痛苦呜咽:囡囡,囡囡……
    她的囡囡没了!
    众人都被陆母的反应吓住了,她这个样子怎么完全不像是生气被欺骗的模样,反倒是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赵老夫人赶紧抱住陆母,大叫着:“来人,来人,救护车到了吗?”
    陆志弘上前几步,他没有去看陆母,而是狠狠推了陆细辛一下,目光森然:“你做了什么?是不是用了什么恶毒的法子,害了敏仪?”
    “不会吧!”在场有理智之人替陆细辛说了一句话,“陆夫人看着像是心痛,应该是情绪上的问题。”
    陆志弘蹙眉:“谁知道她之前按的几下,做了什么手脚,她——”
    没等说完,就被一道惊呼打断:“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她是陆细辛,古膳馆的陆细辛,那道川穹养生汤就是她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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