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分卷阅读6

    保护姿态。

    书童杨土趁机凑过来,低声道:“四郎,最先说话的我不认识,他身边的那人我识得。”

    “你认识?”

    “是闫家人。”

    闫家?

    杨瓒微顿,问道:“你可看准了?”

    “绝不会有错。”书童道,“进京之前,我得爹娘吩咐,特地记过,那是闫家大郎,亦是今科考生。”

    杨瓒不语,扫过半隐在王炳身后的闫家大郎,眉头微皱。

    说起闫家和杨家,实属结亲不成反为仇的典例。

    成化年间,杨家同闫家交好,发迹之后,依祖辈约定,杨氏族长嫁女入闫氏,以辈分来算,恰是杨瓒的伯祖母。

    涿鹿县大姓结亲,本为一桩美谈,县中典史亲来道贺,两家同摆出三日流水席,喜闹非凡。

    谁料想,回门之日,杨氏女是哭着回家,只求不要再回闫家,宁愿上山做姑子去。

    杨氏族长大怒,见女婿未一同前来,更是怒上加怒。逼问随嫁的仆妇家人,方才得知,新婚之日,闫家子大醉不醒,留新媳独宿。此尚可揭过,其后宅竟藏有身怀六甲的妇人!新婚隔日便登堂入室,当着新妇的面出言相讥!

    富养之女,怎堪如此羞辱!

    杨氏找上闫氏,必要讨一个说法。

    闫氏族长先是大惊,查证属实,连忙赔罪,更令闫家子跪在祠堂,欲接回杨氏女。怎料同闫家子苟且的女子冲入,一头撞在门柱,险些一尸两命。

    杨氏不肯罢休,闫氏骗婚本就无理,万般无奈,只能答应放妻。

    此事本该就此了结,哪想到,放妻半月,同闫氏子私通的女子难产而死。闫氏子夜间大醉,失足落水,染上风寒,也是一命呜呼,族中一脉就此断绝。

    杨家女则嫁至外县,虽夫婿年过而立,又曾丧妻,鳏夫数年,却知冷知暖,过得顺遂。

    因“骗婚”一事传出,闫家的名声大落,结亲的人家都要再三考量。哪怕聘礼丰厚,嫁妆不菲,族中子弟也难结成一门好亲。

    一人带累全族,不能冲死人发火,只能将矛头对准杨家。

    自此,两族仇怨渐深。

    春夏争水,秋冬争地。弘治初年,遇朝廷分派丁徭,闫家借机狠狠坑了杨家一回,使得两家结怨更深。

    杨家纵有万般委屈,也无法上告。

    一来,此事做得周密,根本抓不住把柄。二来,闫氏分支有子荣登二甲,得座师赏识,结为翁婿。闫氏族人有了依靠,已是今非昔比。

    闫家的仆妇都敢指着杨家啐一口,得意道:“有胆子便去告!民告官,先上板子,再流放千里,看你杨家有多少爷们去边境挨鞑子的刀剑!”

    如此恶毒之言,字字戳在杨家人心头。

    杨家子偏偏不争气,全族供养,却始终养不出一个“读书人”。休说进士举人,连秀才都没有!

    直到杨氏出了杨瓒,天赋聪颖,不满十岁便中童生,院试、县试、乡试、会试,一路走来,带给全族莫大期望。

    此番春闱,涿鹿闫家也有子弟赶考,均名落孙山,无一例外。唯有京师闫家有子高中,且位列前十,大有夺取一甲之势。

    杨氏有多盼望杨瓒金榜登科,闫氏就有多想将他踩在脚底。

    不过两息,杨瓒已参透内中关窍。

    有利益牵涉,便不惮将事往坏处想。杨小举人醉死,难言没有闫家人的手脚。

    贡院放榜,“杨瓒”名列其上,闫氏想压下他,只能在殿试前动作。要么坏了名声,要么……让他参加不了殿试。

    事情并不难,只要一顿拳脚,足够他躺上几月。更狠毒些,将事情做绝,废了他的右手,毁了他的容貌,再无晋身可能。

    想到这里,杨瓒重新扫过王炳等人。

    这些落榜的举子满腹怨愤,极易挑动。策划此事之人,心思算得上缜密。只是没有想到,世间还有一种别号,称为“猪队友”。

    自作聪明的闫家大郎便是个中翘楚。

    无需旁人点播,只要王炳等不是笨到极点,便应知道事情不对。

    闫大郎恶言出口,得罪的可不只是杨瓒四人,今科的贡士都在其列。传到两位主考耳中,更不会轻易轻饶了他们。

    弘治年间东厂无权,锦衣卫也是个厚道人在掌管,但诏狱仍是存在,进去住几天,身上不受伤,精神也会受到摧残。

    王炳等人终意识到不对,酒气退去,脸色开始变白。

    闫大郎还要再说,却被程文三人的气势压得不敢动弹,哆嗦两下,额头开始冒汗。

    客栈掌柜情知不妙,紧紧拉住孙子,低声道:“快老实些,不老实,回头让你爹抽你!”

    楼上楼下均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与先时的热闹大为迥异。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人声,数名澜衫举子入内,为首者四顾张望,奇道:“这是怎么了?”

    待了解前因后果,当即皱眉,看向王炳等的目光很是不善。正要出言,忽听身边人道:“这几位仁兄应是酒醉,口出无状,当不得真。”

    说话的举子一身玉色儒衫,腰束锦带,气质超然。再看相貌,端得鬓若刀裁,面如敷粉。虽眼带桃花,偏生一双浓眉,减淡风流文弱之相,增添几许英气。

    此人出现,闫大郎当即双眼发亮,看得杨瓒心头一跳。

    那人却未理会闫大郎,而是笑对杨瓒拱手,道:“古有甘罗十二为相,唐宋豪杰,年少成名者不知凡几。本朝亦有不及弱冠,年少登科,金榜题名的贤德。同榜有此英才,吾等该与之共荣。”

    声音亲和,语态轻缓。

    话声未落,客栈中的气氛已为止一变。

    程文王忠等消去几分怒意,与来着互通籍贯姓名。知其父为都察院左佥都御使闫桓,神情微凝,态度未变得热络,反有几分疏远。

    闫桓同杨廷和不和,几番弹劾,大有水火不容之势。杨大学士为今科考官,除了已经站队的官宦监生,疯了才会同闫璟莫逆相交。

    闫璟不以为意,仍是谈笑自若。

    “杨贤弟年少英才,我甚是佩服。满朝之上,唯有杨大学士堪与并提。然诗词亦非小道,朝中李公多有推崇,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贤弟以为如何?”

    杨瓒眉头皱得更紧。

    他先时就觉得不对,这人明着是为他说话,实际却在挖坑给他跳,更是一挖一排,一个比一个深。

    李公是谁,暂且不论。单拿他与杨廷和作比,是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小小的贡士,不将满朝文武看在眼中,自比杨大学士,简直轻狂无谓!

    若不反驳,便坐实了这个名头。若张口反驳,却是不分黑白,恶待出言相帮之人。

    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闫璟笑对杨瓒,眸光流转,光华无限。

    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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