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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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南京户部,将以补残盐之名,奏买长芦两淮盐引。书信皆藏在后厢青砖之下。”

    说到这里,张鹤龄咽了口口水,“先时锦衣卫未能找到,今遭大火,恐多已不存。”

    庆云侯府?

    杨瓒蹙眉,实在没有半分印象。

    顾卿侧身半步,在杨瓒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瞠目,半晌没回过神来。

    “英宗皇帝贵妃,宪宗皇帝生母周太后,既出自庆云侯府。”

    英宗贵妃,宪宗生母,孝宗祖母,也就是朱厚照的曾祖母?

    这一门外戚扎根四朝,根基远比张氏兄弟更深。论起嚣张跋扈,更是不遑多让。

    能知道锦衣卫搜府时的动向,可见在朝中定有耳目。闹不好,宫中都有钉子。

    攥着木盒,杨瓒用力咬牙。

    不论是谁,不论这事究竟牵扯多深,背后藏着何人,他都要查下去!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第五十三章 杨侍读再发威

    取得张鹤龄的供词,杨瓒再不插手,全部交由锦衣卫和东厂查办处置。

    回到皇城,恰遇北镇抚司快马。得知是牟斌有命,顾卿只得同杨瓒分开,掉头赶往诏狱。

    “我无事,千户自去便是。”

    杨瓒笑笑,婉拒顾卿留下两名力士的提议。打算到北城寻官牙,看看可有合适的宅院。

    新制的官服和牙牌早已送到侯府。一同送来的,还有天子的赏赐,足够杨瓒再置办一栋三进官宅。

    知晓顾卿好意,杨瓒仍无心在伯府多留。

    遭逢一场大火,经历生死离别,杨瓒的心态发生不小变化。是好是坏,一时之间,他自己也难说清。

    马车行进北城,沿途可见官宦勋贵和豪商搭起的木棚。只是三三两两,颇为稀落,不似之前一间挨着一间,几乎占去整条长街。

    候在木棚前的多是乞丐老人,壮年男丁和妇人多领了朝廷的赈济,早早返回西城。或重建房屋,或挑起担子重拾买卖。

    救济只在一时,靠人不如靠己。

    再艰难,日子总要过下去。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和顺天府衙役依旧日夜巡查。

    大火之后,西城出现短暂的混乱。有无赖青皮趁火打劫,抢夺百姓财物,调戏无家可归的妇人。

    官兵和衙役抓到,必先狠揍一顿,敲掉几颗门牙。

    牢房里住不下,直接五花大绑,捆在没有倒塌的梁柱上。有西城百姓经过,认出来,轻者骂上几句,啐上一口。重者直接拳脚相加,不被打个半死算是运气,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官兵和衙役忙着巡逻,抓捕纵火的疑犯,缉拿“鞑靼奸细”,哪有时间理会这些青皮无赖的惨叫。

    罪不至此?

    不体他人疾苦,趁乱生事,辱人妻女,良心都被狗吃了!全是报应!

    能保住一条性命,没有断手断脚,合该感谢老天。

    马车一路前行,木质的车轱辘滚过水洼,压过地面,留下两条清晰的车辙。

    随着车厢细微的颠簸晃动,杨瓒有些昏昏欲睡。

    眼睛刚刚合拢,马车忽然停住了。

    惯性作用下,杨瓒没坐稳,后脑直接撞在车壁,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

    揉着脑后,杨瓒推开车门,发现前方有两、三个勋贵子弟纵马驰过,停在一间银楼前,拦住一辆女眷的马车。

    十余名家人前呼后拥,截断前后道路。

    两个戴着纱帽的女子被丫头婆子护在身后,不敢动,也不敢轻易出声,只能瑟瑟发抖。

    车厢上并无显眼标志。

    拉车的是骡不是马,车窗罩着蓝纱,车前无门,只有蓝色布帘垂下。杨瓒有七成断定,这些女子不是官眷,最大可能是出身商家。

    “杨老爷,那几个拦车的,应该是庆云侯府的人。”

    车夫出身边军,同鞑子对战,少了半面手掌。

    顾家起复,作为“家丁”一同回京。其后随顾卿入北镇抚司,和酒楼的伙计、城内的官牙一样,都成了锦衣卫的探子。

    “庆云侯府?”

    杨瓒微讶。

    刚听过对方的大名,回头就在城内遇上,未免太巧了些。

    “为首几人你可认得?”

    “回杨老爷,束玉带的是庆云侯嫡子,名唤周瑛。”车夫仔细瞅了两眼,继续道,“另两个八成是依附侯府的族人,瞧着有些面生。”

    “周瑛?”

    “这位侯世子可不一般。”车夫呲牙笑道,“早年间,还领着家人和寿宁侯打过群架。”

    侯府世子和另一位侯爵打架,还是群殴?

    杨瓒无语。

    如果两府关系是这样,张鹤龄的供词是否要打个折扣?还是说,所谓的交恶都是做给天子看的?

    摇摇头,以寿宁侯的脑袋和脾气,八成做不到。

    “杨老爷别不信。”马夫笑道,“小的亲眼见着的就有三次。最严重的一回,周世子被打断了鼻梁,寿宁侯伤了胳膊,建昌侯也是两眼乌青,动静大到惊动宫里。当时指挥使被先帝叫去,连着一个月,脸都是黑的。”

    “事情最后如何处理?”

    “还能如何?太皇太后护着自家人,皇后娘娘也护着兄弟,最后只能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不了了之。”

    杨瓒点点头,想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去年,周太皇太后薨了,庆云侯府要守孝,周家才收敛些。”车夫顿了顿,“算一算日子,正该出孝。瞧这架势,多是侯世子在府里憋不住了。”

    车夫讲述时,银楼前的异样终于引来巡城官兵。

    看到“闹事”的是庆云侯世子,带队的武官无比牙疼。

    如果说张氏兄弟是京城第一滚刀肉,这侯世子就是北直隶第一浑人,脾气上来,半点道理都不讲。

    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出是侯世子调戏他人女眷。可怎么处置,武官实在没底。

    抓还是不抓?

    庆云侯领着左军都督府同知,不管事,地位仍在。抓起来,半日不到就得放人。不抓,众目睽睽之下,又该如何收场?

    武官正为难时,庆云侯世子忽然调转矛头,丢下羞愤欲绝,抖如风中落叶的几名女子,跃身上马,马鞭猛然一甩,直直向杨瓒所在的马车冲了过来。

    杨瓒感到奇怪,下意识看向车夫。

    车夫猛的一拍脑门,道:“忘了和杨老爷说,这周世子和伯爷有点过节。”

    这是“有点”过节?

    敲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分明是有深仇大恨!

    骏马飞驰而至,家人散开,迅速将马车围住。

    周瑛坐在马背,双臂交叠撑着马颈,斜挑着眉,笑得不怀好意,“这位瞧着眼生,坐着长安伯府的马车,想必和顾靖之交情不浅?”

    话说得半生不熟,表情也很是奇怪。

    杨瓒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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