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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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瓒笑笑,没有做声。

    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根本不晓得内情,瞎猫遇上死耗子?

    好说不好听。

    唯一的办法,沉默是金,装深沉。

    有大智慧者经常这么干。学不到精髓,蹭些皮毛也能达到效果。

    杨瓒不说话,淡定微笑,反让肖指挥高看,自动开始脑补。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果然才高不在年少,不愧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

    “杨佥宪智计在胸,本官佩服之至。”

    杨瓒继续微笑,装深沉。

    误会已经造成,为面子考虑,需得继续装;为里子着想,还要继续装。

    总之,不想露馅,装吧。

    见识过杨瓒的能耐,周指挥未生他念,同样面露佩服。

    顾千户侧首,眼波微闪,唇角牵起一丝弧度,倏尔消失,快得来不及捕捉。

    偏偏杨瓒看到了。

    看到又能如何?

    唯有按下额角鼓起的青筋,继续装高深,一装到底。

    几人交换过情报,对双屿港的海匪有了更深的了解。

    杨瓒暗中庆幸,亏得从兵部挖来王主事,否则,事情能成,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商议完毕,杨瓒和周指挥返回兵船。

    肖指挥和顾卿送出船舱。

    走近踏板,杨瓒深吸气,正要迈步,熟悉的沉香飘入鼻端。

    “杨佥宪慢行。”

    杨瓒微顿。

    话不错,但众目睽睽,距离是否近了点?

    “多谢顾千户提醒。”

    “杨佥宪客气。”

    杨瓒只顾着压制心跳,机械的迈动脚步,回神才发现,已行过木板。

    顾卿站在船舷边,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

    海风吹过,袍角轻舞。

    提拔的背影,如炽烈火焰,又似一柄长刀,破开海风,撕开夜幕。

    驻足两秒,杨瓒忽然笑了。

    “杨佥宪何故发笑?”

    “想到日后,故而如此。”

    日后?

    周指挥莫名,将下贼岛,心中高兴?

    杨瓒仍是笑,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回到船舱,扎扎实实睡了个好觉。

    天明时分,兵船继续前行。

    船过定海,骤见远处腾起浓烟。

    “是王主事的信号,快!”

    杨瓒大声提醒,周指挥立即打出旗号。

    七艘兵船在前,十余艘小舟在后,气势汹汹向双屿杀去。

    港口处,如往日一般,海盗和商人摆出货物金银,开始讨价还价。

    “五百两银饼,不够!”

    番商扣上木箱,对剃成半月头的倭人道:“八百两银饼,一两也不能少!”

    倭人仍想压价,包着布巾的大食商人凑上来,带着咸鱼味的佛郎机人也走了过来,盯着精美的丝绸和上等茶砖,发出惊呼,险些当场流口水。

    问过价钱,更是双眼发亮。

    便宜,太便宜了!

    “没有金银,可作价香料,珍珠宝石也能交换。”

    番商翻翻眼皮,看也不看倭人,重新开价。

    大食人和佛郎机人争相上前,打开随身布袋,哗啦啦倒出珍珠宝石。

    “换!”

    “我换!”

    见状,倭人大急。

    “我先来的!”

    “做生意不分先后。”

    “没有钱,走开!”

    “我有宝石,还有香料!”

    “交换!”

    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大食人和佛郎机人开始竞价。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日都在发生。但是,能与箱中丝绸茶砖媲美的好货,不是次次都有。

    海盗是无本买卖,每次出海,脑袋要系在裤腰带上。随明朝海禁愈严,能带上岛的货物,种类不少,质量却是参差不齐。

    每逢“开市”,懂行的自能满载而归。新来的或是不懂官话的,十有八九要挨宰。

    饶是如此,只要能换到丝绸和瓷器,哪怕是次品,运回欧罗巴也能大赚钱一笔。

    摆出货物,番商揣着袖子,稳坐钓鱼台。

    佛郎机人和大食人红着眼睛,大声叫喊,宝石一袋又一袋。不顾价格,誓要压下对方,取得这匹货物,真诚演绎人傻钱多。

    吵闹声引来更多人,连海匪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番人有不少好货。”一名脸上有疤的海匪啧啧两声,“我前个见到,这么大的珍珠,眼不眨,都给了王十九。”

    “王十九?”另一个满面虬髯的海匪道,“船主不在,他也敢收?”

    “怎么不敢?这姓王的背着船主,没少干私活,胆子越来越肥,还以为船主不知道。”

    “船主知道,还放着他不管?”

    “怎么不管,是没腾出手来。我听说,朝廷派遣钦差,从海路南下剿匪,钱顺和刘愣子几股人都被灭了,船也被烧,岛上是人畜不剩。”

    嘶——

    周围海匪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如此?”

    “这是官军还是海盗?”

    “就是海盗也没这么干的。”

    “人畜不留,船都烧了?”

    “我听得真真的!”透出消息的海匪不满众人猜疑,狠声道,“这次船主离岛,就为同其他船主商量,该定个什么章程,灭了这钦差锐气。”

    “不是有岸上的官?”

    “不顶用!”疤脸海匪摇头。

    “怎么不顶用?”

    “自身难保,还顶什么用。”

    “这又是什么缘故?”

    “都是些贪财胆小的,平日里鼻子朝天,真遇上事,转眼就能把咱们卖了。”

    “不能吧?”

    “如何不能?”疤脸海匪哼了一声,“说到底,咱们是匪。自古官匪不两立……”

    话没说完,忽见对面的海匪瞪大眼,望着他身后,活似见鬼一般。

    “怎么回事?”

    嘟囔着转够身,只一眼,犹如冰水倾倒,从头顶冷到脚底。

    “狼烟?岛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漆黑的烟柱,随海风飘散,弥漫山后。

    海匪中有逃役的卫军,也有北地来的边军,看到浓烟,都是满脸震惊。

    自谢十六盘踞岛上,双屿港都是以旗令火把传讯,从未有过狼烟。况且,西南面就是钱仓所,升起狼烟,不是给官军指明道路,等着对方来杀?

    “事情不对,快去看看!”

    疤脸海匪满脸狠色,扫视兀自不觉的商人,低声道:“看着他们,谁也不许走!必要时……”

    手指划过颈间,眼中满是戾气。

    如果有探子混上岛,无论官兵还是其他海上势力,这些商人都是最好的渠道。

    疤脸海匪是谢十六心腹,在一众海匪之间,算得上头目类的人物。

    得到命令,海匪立即分头行事。

    番商被大食人和佛郎机人围在中间,小心抬头看一眼,心中默念:小的已是拼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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