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事发到现在,“叶宾鸿”的旧友、养子挨个儿冒泡,“吕闲”年轻时的亲朋好友却始终不见踪影。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我跟吕闲从小就是玩伴,他当然不是叶宾鸿。”
    双方都缺乏关键证据,所以双方都无法完全带动节奏。
    受刚上映的电影倒没有扑街,甚至有许多人抱着猎奇心理特地买票去看他,看完了还要头头是道地分析一番“演技这么娴熟,恐怕不是新人”或者“长得有点邪气,感觉不是好人”。
    众人皆醉我独醒派的言论迅速进化了:“我算是懂了,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炒红某‘大龄新人’,双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只有无脑群众被带得团团转。如此史无前例的缺德炒法,带死人出场、自泼脏水、自修坟墓……也不怕炒糊?我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被香槟酒瓶开过光了,从此一生黑。”
    经此一役,电影票房或许没受到太大影响,但已经没有人关心剧情本身了,更无人留意受的演技。
    大导演前几天还说要跟受继续合作,如今也不提了。
    攻还没有收拾好战场,三天时间却已经到了。
    受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此时他的微博评论区里依旧有骂得很难听的,但大部分是催他放实锤的路人,还有些坚持不懈地发告白、送鼓励的粉丝。
    未接电话和微信好友申请也有一大堆,都是来求采访的媒体。
    受花了两小时研究舆论战始末,攻知道拦不住,也就由着他去看。
    受看得目瞪口呆:“你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攻:“当时只是做了最坏打算。”这毕竟是下策,按他原本的计划,导演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闹这一出。
    受:“那这些公关策略……也是你想出来的吗?”他实在不信公关部门会如此用心。
    攻:“哪能啊,我也一把年纪了,哪还懂这些小年轻玩的东西。”
    受:“……”
    攻:“我不想揽功,但真正的功臣不让我告诉你。”
    受陷入了沉思。
    攻:“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就说了。是我女儿。”
    受:“……”
    攻:“她一向喜欢看八卦,当初也是她翻八卦贴,才提醒了我你是谁。一年前我整完那导演,想留点后手,她就来自告奋勇了。前后提交了好几份计划书,从制片人的那条微博着手开始布局,病历墓碑假养子,连水军的说辞也跟我一一推敲细节……”
    受:“……虎、虎父无犬女。”
    攻一声长叹:“智商全用在这种地方了。”
    攻:“哦对了,我女儿看了你的新片,说你演得很棒。”
    受心中暖乎乎的。他知道小姑娘喜欢自己,显然离不开攻的功劳。
    同时他也知道,攻为什么要在此刻提起这些。
    大致是“别管世人怎么看你,重要的人喜欢你就行”的意思。
    受:“她最近怎么样?”
    攻:“忙着谈恋爱,准备订婚了。”
    受:“替我谢谢她不计前嫌。”前嫌指的是养子的事。
    攻:“我会转达的。还有件事要对你道歉。情话博主发的旧照片,是我从你那本相簿里扫描出来的。这是我女儿写在计划书里的,我那会儿只是以防万一,不想让你烦心,就没跟你提。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攻始终没有告诉受,这场舆论战打得这么艰难,是因为导演借的是财阀大佬的势。
    这还仅仅是借势,一旦大佬感受到威胁,亲自出手,己方就毫无胜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实力的对比令人绝望。
    因此,攻的出招都必须留有余地,就连情话博主的长文里,也只说“不知道当年的黑手是谁”。
    关于香槟酒瓶事件,己方拿不出证据,又不能报出施害者的名字。所以,只要大佬还稳坐江山一天,己方便不可能洗清叶宾鸿的污名。
    攻能做的,唯有尽量让受与污名划清界限。
    攻想到这里,神色有些郁卒,仿佛亲手将记忆中的那个年轻人再次推入了深渊。
    攻心里清楚,舆论战只是表面的,只要去请大佬那边收手,导演根本不成气候。而大佬念在私生子的份上,必然会乐得卖自己一个人情,放过受这个“小玩意儿”。
    但时至今日,让他放软态度去求大佬,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要赌上受的名声,继续硬扛吗?
    还是就闭眼受这一回辱?
    受虽然不知事情原委,却能感觉到攻的郁卒。
    受:“别想太多了,世事怎么可能尽如人意?你又不是神仙,能算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攻敷衍地哼哼了一声。
    受微笑道:“老总,其实你能为我做这么多,无论未来如何,我都已经死而无憾。”
    攻怒道:“干嘛提那个字?”
    受:“收回收回。我的意思是,接下来该让我也做点什么了。”
    第三十二章
    攻并不采纳受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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