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杳杳语气很担心,“那些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今天在你这里吃了亏,恐会报复。依我看,最近,你还是先别出来了,在家里躲躲吧.”
    那女子温婉一笑,“是。姑娘说的,我记下了——只是姑娘,您方才为了替我出头,这帷帽被打破了,小女子身无长物,唯有着缝缝补补的收益还勉强拿得出手,请让我为姑娘缝补着帷帽吧?”
    什么?!!帷帽破了?!!
    听了这话。李杳杳一脸懵外加震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眼前的小娘子,并没有如开始一般隔着一层纱,而是清清楚楚还无阻碍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摘下帷帽,才发现帷帽前的面纱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扯下去一大块,帽子本身也歪歪斜斜的裂着大口子。
    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帽子了。
    就是就是一块伤痕累累可怜兮兮的竹子编织物而已。
    这真是打架打得忘我了,连帷帽什么时候被打破成这惨样都不知道。
    那小娘子趁着李杳杳愣神的功夫,极其自然的从李杳杳手中把那块帷帽残骸拿走,仿佛这动作她已经做过无数次。
    “哎哎哎?你这人?”离离震惊得微微喊出声,三步做两步站到了李杳杳和那小娘子之间“我们还没说要让你修补呢——你怎的突然就上前靠近我们家小姐——”
    “姑娘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聊表心意。我保证,把这帷帽修得看不出来是修过的。”
    “算了算了。离离。她也是一片心意。”李杳杳把离离按住,悄悄对她耳语道:“这妇人看样子也是个良善之人,受了恩惠,就一定要报答。若是一定不让她报答,她还心下难安,总觉得欠着我们。而且,若是我们执意推拒,难免会让人觉得咱们目中无人,看不起她的报答之类的,还伤了她的心。咱们就这样接受吧。也求彼此心安。”
    离离有些着急了,跺脚道:“可是您也不能就这么露着脸在这大街上呆着啊!!!这街上多少眼睛啊!!!”离离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急忙掏出一方帕子为李杳杳系于两侧发上。
    李杳杳面上系上帕子后,姣好的美人面,只露出了一双妩媚灵动的眼睛,和眼旁那极具风情的泪痣。
    美人遮面,说不尽的风情,比那全脸都露出来时还要多几分妩媚之感,更加勾魂夺魄了。
    李杳杳的这样子,把那卖丝织物的小娘子都美得几乎晃了神。
    “喂。回神啦。”离离伸出手张开五指在那小娘子面前晃了晃,“是你自己说要帮我们补着帷帽的。我们姑娘可不能在这街上久待——”
    “姑娘放心!!很快的!!”那小娘子低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明明是自己主动说要帮人家补那被打裂的帷帽,结果盯着姑娘看得愣神。也太——不像话了。
    那小娘子口中的很快果然很快。
    没等李杳杳心里把自己今天的丰功伟绩回忆完,手上就被塞了一定看起来精致得夺人目睛的帷帽。
    那小娘子没夸口。
    这小娘子的手艺堪称一绝。
    这补过的帷帽看起来真的和新的一样。
    那缝补之处针脚细密光滑,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裂处。
    而且着帷帽上垂下来的丝巾也不同于之前只是白纱的样子。上面还很别有巧思的绣了几朵混色的六瓣梅花。
    这种绣法着实不多见啊。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只见过三次——
    等等,混色线绣六瓣梅花?!!!!
    这是月知恩的母亲独创的独门绝技。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月知恩与他母亲因为张统制府被抄家不得不分别后,就是靠着这个他母亲独创的六瓣梅花的绣法,李杳杳帮他找到了他的母亲。
    那时,李杳杳完全想不到,她以为了这个曾经她帮过的小男孩就是日后给她冠上毒害当朝贵妃并在她出逃后派杀手对她痛下杀手的人。
    这小娘子也会绣六瓣梅花,那她和月知恩,绝对也关系匪浅——
    很可能,她就是月知恩的母亲——
    月知恩——
    那个杀了她的月知恩——
    李杳杳怔怔的看着对面对她笑得有些腼腆的小娘子,身子似吊在冰桶里,遍体冷麻,把不住的寒颤。
    原来还有些腼腆,有些忐忑的等着李杳杳的评价的小娘子看了李杳杳着样子,面色也变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可是——妾的技艺,不和您的心意?”
    李杳杳强压下心潮翻涌的种种,指着那帷帽问道:“这混色绣的六瓣梅花,虽不多见,却是灵动,足见这设计这图案之人的巧思啊,据我所知,只有一位莫姓的小娘子会绣,不知小娘子从何处习得啊?”
    小娘子听李杳杳如此说,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姑娘您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我的技艺您不喜欢呢。这是奴家自创的绣法,没什么巧思的。姑娘谬赞了。姑娘说的莫姓娘子们大概,就是奴家了。奴家姓莫,乳名白玉。没想到奴家这等地位之人,名字都能被姑娘知道——奴家真是,这——不胜荣幸——”
    莫白玉!!!
    眼前的这小娘子,就是月知恩的母亲莫白玉!!!
    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原本微微发抖的李杳杳,也逐渐平静下来。
    看来,未知的恐惧,远远大于已知的的恐惧。
    疑惑解开后,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不平静了。
    李杳杳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妇人。
    之前乍一看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单纯觉得面善。
    现在看——无论是果然是越来越眼熟。
    上辈子,她见过月知恩母亲几面。
    那时候她找了很久才帮月知恩把母亲找到。
    找到的时候,莫白玉与月知恩母子二人,已经接近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母子相聚时,儿子是身份尴尬的面首,母亲是小商人的妾室。
    母子之间,开头除了诉说这几年的思念和酸楚恻怛,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好讲。
    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毕竟,太多的苦楚,都只适合自己咽下,不适合讲给久别重逢的亲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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