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是有他们的原因,却又不全是为了他们,如今李愔一日比一日更加按捺不住,若再不将他解决,还不知他又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李丽质这才想起来去问李恪的事情。
    “放心,我已经将吴王拦下来了,”陈桥对李丽质说道:“我方才也去知会了魏王,等我走后,他也会去盯着吴王的。”
    李丽质这才放下心来,“这就好。”
    五天后,陈桥率领黑龙军从长安城出发,一路浩浩荡荡朝着倭国岛去了。
    这头陈桥才刚一离京,那头吴王府便又有人妄图想要蛊惑李恪去倭国岛。
    “本王便要瞧瞧,你倒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那人才刚刚混入吴王府,便被李泰给亲手抓到了。
    一把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李泰眉头便猛地皱了起来,只见男人脸上满布伤疤,明显是早已经被大火毁去了容貌。
    “你是李愔的人?”李泰阴沉着脸问道。
    那人却闭口不言,只沉默地看着李泰。
    李泰不欲与他多做纠缠,直接便将人扔进了刑部,叫刑部官员去审问了。
    “三哥。”
    将那人交给刑部后,李泰去到了李恪的房间,陈桥已经走了整整十天,这十天中,李恪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步都未曾踏出。
    李泰猛地推开房门,大步流星走到了李恪身边。
    李恪却好像恍若未闻,仍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
    “三哥!”
    李泰一把将李恪捧在手中的书抽走,紧皱眉头看着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李恪。
    “陈桥走前跟我说了,让我好好看着你,还让我要多劝劝你。”李泰继续对李恪说道。
    似乎是因为听到陈桥的名字,李恪的表情总算出现了一丝变化。
    “当初,他便时时处处替我着想,没想到,我如今都已经年逾不惑,居然还得劳他时时处处为我着想。”李恪苦笑着说道。
    李泰拧着眉头说道:“三哥心里既然清楚,那就不该再继续如此了啊!”
    李恪长长叹了口气,“我有何尝想要如此,只是……”
    只是他自己想不通,走不出来,明明陈桥已经在用力想要将他拉出来,可他却仍旧不由自主又会缩回自己的壳子里面。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
    看着李恪脸上表情来回变化,李泰便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走!”
    李泰将李恪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拽着他的手腕直接往外走去。
    “去哪里?”李恪茫然问道。
    李泰头也不回说道:“带你出去走走,你不能再继续闭门不出了,时日久了你人都要废了!”
    李恪看着李泰的后脑勺想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李泰将自己带出了吴王府。
    “先去大堂兄府上吧!”
    站在吴王府门口想了一会儿后,李泰当机立断道。
    李恪仍旧没有说话,只沉默着被李泰推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毗沙门王府而去。
    马车中,李泰也未再开口说话,只闭着眼靠在一旁小憩。
    “这段时间一直守着我,累了吧?”李恪轻声问道。
    李泰掀起眼皮看了眼李恪,紧接着又重新闭上眼睛,懒懒说道:“有什么好累的,你又不是每天都要去寻死觅活。”
    李恪苦笑一声,车厢中再次回到沉默之中。
    不多时,晃晃悠悠的马车停在了毗沙门王府外。
    李泰将李恪拉下马车,兄弟二人一道走进了毗沙门王府的大门。
    李承宗也没想到两人会突然过来,忙把他们迎进正厅。
    看到李恪一脸倦怠颓丧的模样,李承宗忍不住瞟了李泰几眼,无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给李承宗使了个眼色,同样无声说道:“我不会劝人,你来吧。”
    接收到李泰的意思,李承宗抿了抿嘴,而后便命人先去上茶了。
    “三弟瞧着精神不大好啊。”
    思来想去半晌,李承宗拐外抹角开口说道。
    李恪看了眼李承宗,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我最近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会精神不好?”
    李承宗一哽,又瞥了眼李泰。
    李泰老神在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并不去接收李承宗的眼神。
    不多时,奉茶的下人将茶水端了上来。
    待到所有下人都退下后,李承宗所幸开门见山问道:“三弟,你可是因为李愔才成了这副样子?”
    似乎没有想到李承宗会如此直接,李泰忍不住看了眼李承宗,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听着。
    李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既然不开口,我就当你是承认了。”李承宗自顾自说道。
    李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看着李恪这副样子,李承宗忽而笑了一声,其实比起自己来说,李恪真的要幸运不少了,起码在李恪比他更早遇到了陈桥。
    “我父王,与二叔是一对不死不休的兄弟,你知道的吧?”李承宗摸摸鼻子,又问了一句。
    李恪没想到李承宗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猛地抬头看向李承宗。
    “我当年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得了怪病,身体不再继续生长,父王为了保我的性命,对皇祖父谎称我夭折了,之后便将我关在了府中一个僻静的屋子里。”
    说着,李承宗看向李恪的目光也愈发沉重起来。
    “想来你们每人能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李承宗失笑着说道。
    当年,他确实有过太多的愤懑和委屈,可随着时间流逝,如今再回首去看,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全都放下了。
    “整日整日,除了每日给我送饭的下人,我再没有见过一个人,甚至连那间屋子都没能再出去过。”
    李承宗转目光,不再去看李恪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着。
    “后来,父王与二叔争夺皇位失败,被二叔一箭射死在玄武门。”
    李承宗长叹一声,“我长年累月被关在那间屋子里,什么都不知道,起初,我还以为是父王终于厌恶了我,才没有再去看我,也不再叫人去给我送饭,想要让我自生自灭。”
    听李承宗说到这里,李泰和李恪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后来我想办法逃出来,才终于发现,原来我父王已经死在二叔手上,甚至连太子府都已经被二叔封了起来。”
    “从那时起,我便只能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出来寻些吃食来果腹,好让自己不被饿死在那空荡荡的隐太子府上。”李承宗苦笑一声。
    随后,他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后来,陈桥来了长安城,二叔将封禁多年的太子府送给了他,我怕被人发现,躲进了那间存满了尸骨的地窖,那地方虽然难以忍受,可我去也不必再外出觅食了。”
    李承宗的嘴角浮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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