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服?”听了杨逍的话,灭绝师太只觉得好笑,“呵呵,我反元联盟根本不需要明教。你服不服,我灭绝丝毫不在意,因为明教今天一定会灭亡!”
    “你!”杨逍瞪大了眼睛,气得为之一梗。
    “你说我为了私人恩怨,背弃民族大义?请问,什么是大义?就因为你明教中人不断掀动暴乱,组织民众起事受死,这就叫做大义?敢问你明教组织的起义,哪一次成功了?哪一次不是叫黎民无辜流血,让百姓家破人亡?”
    灭绝越说越生气,额角几缕银丝飘飞,瞪圆了眼睛:“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养精蓄锐、静待时机!我峨眉派自成立以来,就以‘驱逐胡虏、恢复汉室’为己任,三代多方奔走联络,暗中布局,呼吁各方保存实力,只待元廷气数将尽,给予致命一击。如此作为,可是你明教所能?”
    杨逍和殷天正同时一顿,他们一直以为,天下间、武林中,除去明教外,再无一方是真心抗元,但未曾想过,这女子为主的峨眉,最为苦大仇深的灭绝师太,竟然有如此的意志决心!
    无论其他,单是这份决绝的抗元之心,便值得他们敬重!中土明教成立之初,就带着这样一阵反抗暴元的使命!
    可是,光明顶以后,明教和六大门派明里暗地一番厮杀,本只是同灭绝师太的私人恩怨,如今却成了七大势力之间的仇恨。
    明教杀过正派之人,正派亦杀过明教教众。尤其是灭绝师太,更叫一个恨。上山之时,倚天剑芒飘忽闪烁,五行旗弟子肢体横飞。
    此时此刻即便想要放下仇恨、冰释前嫌,也不可能了!
    杨逍叹了口气,徐徐道:“灭绝老尼,我敬你是个狠人,是个能人。反元之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将来你一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后悔。如你自己所言,保存有生力量,静待时机成熟。然,你为何又要鼓动六大门派前来围攻光明顶?岂不是同你说的自相矛盾?”
    “依我之见,你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因方评、孤鸿子二人之死,就迁怒于整个明教。我杨逍死不足惜,但你因一己之私,想方设法,将我明教污为‘魔教’。不惜掀起正邪大战,害死无数无辜弟子,令仇恨深种,消磨反元实力......还能诡辩否?”
    朝廷下令杀明教徒后,明教势力大衰,成为了犯禁的秘密教会,历朝均受官府摧残。为图生存,他们行事不免诡秘。终因摩尼教这个‘摩’字,被有心人改为‘魔’字,世人遂称之为魔教。
    此事杨逍在《明教流传中土记》中注得明明白白。练功之余,杨逍最喜欢读书写字,这本书便是作为明教的史书来写的。
    “哈哈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可笑!”
    灭绝师太仰天大笑,手中倚天剑一扬,虽未出鞘,锋芒尤盛。
    “污你们是魔教?你们的行事作风,哪一条不符合邪魔外道?杨逍啊杨逍,你口口声声说你我之间的仇怨,又岂止于方评和孤鸿子?”
    杨逍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哪怕在明教快要灭亡的时候,也没有过。
    此时此刻,他的面色是铁青的。
    他知道灭绝师太指的是谁,那个被他所亏欠的女子。
    杨逍的牙齿和指骨都在咯咯作响,宋远桥也望向了灭绝师太。
    正道之人都知道,那一年,灭绝师太最疼爱的弟子纪晓芙,被淫贼杨逍掳去,玷污了清白......之后又被杨逍所杀。
    盖因纪晓芙同武当六侠殷梨亭早有婚约,因而此事也关系到了武当、峨眉两大门派的颜面,故而众人都是避而不谈。
    武当七子情同手足,他们参与讨伐明教,未尝不是因为这些积怨的“小事”。
    “晓芙是怎么死的?灭绝老尼,没人比你更清楚!”杨逍铁青着脸,字字都带着杀气。
    吃瓜的宗维侠一听这语气,心想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师太,贵弟子怎么死的啊?”
    见灭绝师太和杨逍无声对峙,宗维侠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个凌冽而充满杀气的眼神,宗维侠吓得退了两步。
    灭绝师太用最平淡的语气警告道:“再废话一句,就灭了你。”
    “师太,别开玩笑!大家都是自己人!”
    宗维侠摆着手,嘴角抽动着。
    灭绝师太此时反而没这么怒了,面色冷冷道:“杨逍。你当真以为,除去我们的私人仇怨之位,武林中其他人就对魔教没有怨言了吗?”
    杨逍沉默了,殷天正也沉默了。
    他们可以约束好自己,行事都有宗师风度,绝不会欺凌弱小。但是,左右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之下,还有千千万万、不可计数的明教教徒。他们每一个都能恪守教规吗?
    明教发展得太快了,在速度背后,也就意味着质量上面的参差不齐。以至于有的人参加明教只是为了更好地欺男霸女,胡作非为。
    这些问题,杨逍在调查时都想过,他本来打算掌权后,就着手整顿教务的,却没想到这场光明顶危机。
    “魔教青翼蝠王韦一笑修炼邪功,动辄抓人吸血;金毛狮王谢逊嗜血成性,仗着屠龙宝刀,在江湖上大开杀戒;天鹰教雄踞江南,杀人掳掠的事情干的还少吗?龙门镖局多臂熊都大锦一人有错,天鹰教殷素素乔装打扮灭人满门......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不是妖魔是什么?”
    灭绝师太痛斥道。
    杨逍万万没想到,灭绝师太竟然将明教这些年的黑料收集得如此完整而清晰。按照这些条陈,明教还真是死有余辜啊!灭绝师太还就那个师出有名......
    “就如此一个魔教,不灭待何?”
    灭绝声音铿锵,无人敢与之直视。
    “阿弥陀佛,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因必有果呐,善哉、善哉!”空闻喟然感慨道。
    灭绝说的这些杨逍都明白,但不代表明教所有人都能理解。他们只以为六大门派要灭明教,是因为嫉妒怨恨。
    六大门派的人不是傻子,如果仅仅是灭绝的私人仇恨,即便她嘴皮子再厉害,说破了天,也未必能够请得动任何一方。
    毕竟,这可是要跋涉万里,才能到达的西域昆仑山啊!
    而他们来了,如此可见,明教在武林之中积怨已深,已经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光明顶圣坛,只有浴火方能重生。
    只有经历这一场空前的浩劫,明教才能获得新生!
    杨逍望向光明顶的方向,心中信念更坚,眼中闪着点点光芒。
    灭绝毁灭不了他,因为他是明教的光明左使,因为他就是杨逍!
    众人沉浸在杨逍和灭绝的激烈辩论中,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这一次答题后的停顿时间,远远超出了之前。
    “第四题:请问元朝灭亡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甲、政治腐败,奸臣当道
    乙、四等人制
    丙、接二连三的农民起义
    丁、过于强大的江湖势力
    戊、蒙古人脑子不好使”
    “注意,这是一道多选题。共有三轮抢答机会,少选扣分,多选或选错不得分,答过者不可再答,后选者不能重复前面的选择。”
    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把众人拉了回来。是的,他们还在仙人的答题空间里,答题还在继续。
    杨逍和殷天正对视一眼,低声道:“鹰王,我明教存亡在此一举。明王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接下来两道题,我们一定要把握住,无论对错,必须抢答!”
    殷天正默默点了点头。
    是的,这就是杨逍的策略。
    前三道题,只有杨逍得了一分,空闻得了一分。
    剩下两道题,不管会不会,他们都必须抢答了。哪怕他和殷天正都答错,也能消耗掉机会。如此一来,到最后,杨逍就必定是第一名......也可能接下来两道题都不对,和空闻并列第一。但杨逍相信,以他的智慧,不会出现两道题都不会的情况。
    “这道题——”突然,宗维侠用手捂着脑袋,大声叫道,“太难了!我不会呀我不会!”
    灭绝师太满头黑线,心道这人脑袋瓜是不是有问题?
    “或多或少,可定是有点大病。难怪言行举止都不正常。”灭绝嘀咕着,“但这道题也确实有难度。主要是‘多选’,也就意味着答案不止一个......”
    宋远桥也在默默分析着,空闻已经得了一分。他本来是不大感兴趣的,但少林既然激流勇进了,武当自然也不能落后。不然岂不是叫仙人以为武当大不如少林?
    万一这仙人回到天上去后,找到真武祖师笑话一番,说你下面那些弟子都不争气,岂不叫祖师爷仙颜尽失?想到这些,宋远桥更觉得自己要争口气了。
    比起这二人来,空闻就淡然了许多,不知是因为已经得分了,还是对这道题胸有成竹。
    “三、二、一!请回答!”
    众人蓄势待发,准备举手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大喊:
    “快看,有神仙!”
    “什么,神仙?神仙在哪里?”
    众人忍不住转过头去,只见片片白云,危峰入云,哪里有什么神仙?
    “糟糕,被骗了!”
    反应过来,众人赶忙转回去,只见殷天正腆着老脸笑道:“诸位,不好意思了,这道题殷某捷足先登了!”
    “老匹夫无耻!”灭绝师太怒骂道。
    殷天正好算计!宋远桥暗道。
    看不出来,这白眉鹰王一把年纪了,为了答题连老脸也不要了......空闻想着。
    宗维侠本来也想跟着灭绝一起骂人的,但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突然跪倒在地,诚恳道:“仙人明鉴。殷天正目无仙长,出言干扰,违纪背律。恳请仙长把这老东西驱逐出去!”
    “嘀——系统判定殷天正有作弊嫌疑,取消本轮考试资格。若有第二次,逐出考场,终生禁考。”
    警告之声响起,宛若雷鸣。旁人听来不过寻常,殷天正却觉得宛若五雷轰顶一般,诚惶诚恐地看着半空中的那道雷电,额上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仙人在上,殷某知错了,还请仙人息怒。”
    殷天正躬身拜倒,须臾之后才天色才恢复如常。
    “鹰王,苦了你了!”杨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这一轮虽然没抢到答题权,但殷天正已经尽力了。他这手段,杨逍也万万没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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