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听旨。”
    “臣在。”宋寒濯掀袍单膝跪地,众人屏息凝视,“宸王护驾有功,承天意,顺民意,特封为紫凌王,赐封地洛水,可随意进京。”这有了封地的王爷,没有召唤是不能进京的,这新皇竟然准许宸王殿下,不,紫凌王殿下随意进京,再者这封号也是前所未有,紫气东来,凌空而上,这是得多大的荣耀啊。
    宋寒濯不卑不亢地起身,“谢陛下。”
    叶浮珣上前一步,双膝跪地,静静地听着宋寒修宣读封赏,“宸王妃护驾有功,赏其黄金万两,封其清扬县主,赏其封地习水,封其义女为洛安郡主。”
    宸王府的封赏源源不断,听得众人纷纷感叹,其后又封唐远为忠靖候,世袭爵位,唐筠珩为忠靖候世子,封其唐婉为一品诰命夫人,而董凌信被封靖远将军官至二品,叶玿璃被封为一品诰命,董府一夜之间成为了京城的新贵。
    论功行赏后,接着就是昨夜晋王之变,宋寒澄本该死罪,宋寒修念在兄弟之情,将死罪改为了流放,张贵妃则削发为尼,宋寒冥则除去王爷封号,贬为庶民,幽禁秦王府。
    就在这时,李福全匆匆走进来,跪在大殿一旁,声音颤抖地说道,“圣上驾崩了……”
    虽在意料之中,但对于宋寒濯和宋寒修来说还是有些震惊,百官反应过来,齐声痛哭,一代明君就这样逝去。
    宋寒修率文武百官赶到乾元殿时,越贵妃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早已没有了气息的玄康帝,玄康帝昨夜五更时就已经去世了,直到李福全实在忍不住走进来,才发现,而越贵妃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厉,眼神空洞,宋寒修和宋寒濯兄弟二人跪在越贵妃身边,轻声唤道,“母妃。”越贵妃松开玄康帝,由一旁的丁姑姑扶起来,呆呆地走去乾元殿,生前的种种又在脑海中交织闪过,第一次相见时的心动,再次相见时的羞涩……两个人从翩翩少年,亭亭少女,携手走来,变成如今的一帝一妃,越贵妃缓缓抬起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仿佛又看到了那张意气风发的少年。
    六王爷宋寒清听到玄康帝驾崩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就连一心隐逸自十岁以后从未踏过京城一步的七皇子宋寒逸也赶了回来。
    玄康帝驾崩,整个玄岳王朝国丧三个月,宋寒修追封其为圣德皇帝,越贵妃自然而然地就成为太后,其封号为德宁太后,而宋寒修自封为玄睿帝。四周的附属国纷纷以奔丧为借口,进京朝拜。
    叶浮珣留在云霄殿陪着越贵妃,丁姑姑掀帘走了进来,“王妃,娘娘怎么样了?”
    越贵妃向一个正常人一样,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独自一个人坐在床前,看着云霄殿院子里的已经秃了的梨花树,这棵树是她第一次住进云霄殿,玄康帝亲手栽种的,一晃眼,三十年就过去,越贵妃忽而一笑,寂寥的冬天,开始有了新的颜色。
    “母妃,从乾元殿回来就一直坐在那儿,已经三个时辰了。”叶浮珣担忧地说道,其实她挺羡慕越贵妃和玄康帝这样的爱情,两个人厮守终身,白头偕老,在这茫茫红尘之中,若是能够遇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也是一场美事。
    丁姑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先帝一去啊,也等于要了娘娘半条命。”丁姑姑跟了越贵妃半辈子,自然了解越贵妃和玄康帝之间的事情。
    “母妃,会走出来的。”看着坐在窗边的叶浮珣,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越贵妃会振作起来,因为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个拥有传奇一生的女子,不会因此而隐逸。
    叶府,芙蓉楼。
    “姐姐,你最近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那么消瘦?”叶金玉端着一眼燕窝粥坐在叶云裳的床边问道,叶云裳最近胃口一直不好,还总是吐,看了大夫只说她是肠胃不好。
    “没事,只是身子乏得慌。”叶云裳的手有意无意地抚上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地说道,晋王谋反一事,叶家虽然影响不大,但是青县河内谢家收到的冲击不小,叶云裳一下子没有了靠山,而此时她肚子里又多了块儿肉,她真的看不到光明了,叶云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一年多以前,叶浮珣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叶府的嫡小姐,丞相之女,京城的贵妇人和贵女哪儿个不竟相巴结她,那个时候她还是天之骄女,可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隐藏在这叶府,日日受着别人的白眼,挺着流言蜚语,如果……如果嫁到宸王府的是她,叶浮珣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对!就是叶浮珣那个贱人抢走了她的一切,原本该当紫凌王妃的人是她!而不是叶浮珣!
    “姐姐,姐姐……”叶金玉担心地看着脸色逐渐变得狰狞可怖的叶云裳,叶金玉深深地感受到了现在的叶云裳和以前那个疼她爱她的姐姐不一样,现在的叶云裳大部分都是一个人独自待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很少和她说笑,而且整个人都变得特别阴郁,现在在叶府张氏主持中馈,叶老夫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下人们也喜欢踩低捧高,她们姐妹俩过的战战兢兢的,现在叶金玉终于能够理解叶玿璃当初在叶府的日子如何难过了。
    叶云裳回过神来,目光无意间撇到了梳妆台上的铜镜,发现床幔后面有一个男人的衣角,于是对叶金玉敷衍地一笑说道,“玉儿,我现在没有胃口,身子特别乏,你先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
    叶金玉看着叶云裳苍白的脸,将燕窝粥放下,起身走出了房间,待叶金玉离开后,叶云裳淡淡地对禾儿说道,“守着门,别让任何人进来。”禾儿点点头,也起身离开了。
    “出来吧。”
    一个邪魅的男子从床幔后面走了出来,眉间的蓝色凤尾花十分邪魅,看向叶浮珣,嘴角微勾,“娘子,有没有想为夫啊?”谢泽毅轻佻地对叶云裳说道,还挑起叶云裳的下巴,看到叶云裳脸色有些苍白,掀袍坐到叶云裳旁边,笑问,“儿子乖不乖?”说着就伸手覆上了叶云裳的肚子,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暖。
    叶云裳一把打掉他的手,“谢公子可真会开玩笑,我这肚子里了没有你的儿子。”
    “啧啧啧,为夫还真是伤心呢,裳儿肚子里的这块儿肉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谢泽毅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优雅地咬了一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叶云裳,忽而一本正经地说道,“裳儿,跟我回青县河内吧。”
    叶云裳一愣,嘲讽地笑道,“谢公子现在恐怕连自身都快难保了吧,晋王谋反一事,谢家参与了多少,谢公子一定比我这个弱女子还要清楚不是吗?”
    “我的裳儿就算躲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也能知道这么多消息,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谢泽毅揉揉有些发紧的额头,便倒在了叶云裳的床上,自从晋王谋反事件失败以来,青县河内谢家遭受了毁灭性地打击,而他也成了朝廷的通缉犯。
    “但你也要记住了。”谢泽毅说道,叶云裳回头看他,只见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带,叶云裳便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头紧靠着谢泽毅的胸膛,能听见他强有力地心跳,那有些阴柔却不是男子气概的声音在她的头顶缓缓响起,“只要有我谢泽毅活着一天,青县河内谢家就永远不会倒,而你,也只能活在我给你的庇护里。”
    在这一刻,叶云裳在恶魔怀里竟然是放松的,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个男人亲手把她带到了地狱,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抽筋扒皮,而此刻,她竟然贪恋这一点温暖,也许是太累了吧。
    十日后,玄康帝风光大葬。这期间,叶浮珣一直待在云霄殿,陪着越贵妃。
    “珣丫头。”越贵妃午睡醒来后没有看到叶浮珣便轻生唤道,丁姑姑听到动静忙走了过来,“太后娘娘,您醒了,紫凌王妃刚才看您睡得熟,就出去了,奴婢这就去寻王妃。”
    越贵妃揉了揉睡得有些发胀的脑袋,疲惫地说道,“不必了。哀家在眯会儿。”
    “太后,您看今儿天气不错,要不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丁姑姑提议道。
    越贵妃摇摇头,正准备在睡会儿,便听见殿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于是好奇地问道,“什么人在殿外啊?”
    “回禀太后,是紫凌王妃的义女洛安郡主。”
    “就是珣丫头从边北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越贵妃好奇地问道,这个她倒是有点印象,听说小姑娘聪明伶俐十分招叶浮珣的喜爱。
    “把洛水郡主带进来,让哀家瞧瞧。”无聊的越贵妃终于发现了好玩的东西——自己面前的这个软萌软萌的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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