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彪排在虎和豹之间,也是一种相当凶悍的动物。
    曹操为孙姬的这个儿子取名彪字,也是寄以了很大的期望值。
    这些年来,曹彪先是被封为寿春侯,六年后晋封为汝阳公,后来被封为弋阳王。
    在曹丕在位时期, 曹彪受到猜忌,封地多次发生改变,先后换了弋阳、寿春、白马等多个地方。随后又被人告发,削去三个县、一千五百户的封地。
    曹丕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防备兄弟的势力坐大,以免危及自己的皇位,其实这实在没有必要,曹植也好, 曹彪也好, 相比曹丕来说,综合能力上都有不小的差距。
    曹叡继位之后,曹彪的处境有所改善,被封为楚王,增加了五百户的封邑,相比曹操其他几个儿子,曹彪的胆量要更大一些,他也是唯一一位参与反抗司马氏专权的曹魏宗室。
    王凌、令狐愚想要起兵反抗司马懿,曹彪正好也有取曹芳代之而野心,两者一拍即合,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王府,密室。
    曹彪与儿子曹嘉相对而坐。
    事关朝堂异变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楚王府中,知道曹彪和令狐愚、王凌有联络的人, 只有曹嘉一人。
    “嘉儿,你说王征东这一次举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曹彪心中不安,看着曹嘉的眼睛,将信将疑的问道。
    曹彪早年之时,有相士朱建平曾为他看相,提及五十七岁时,有刀兵之灾,让他善加预防。
    现在距离这个年龄还有三年时间,曹彪既有野心,便想着与其等到五十七时再起事,还不如提前三年大干一场,正好避过预言之祸。
    曹嘉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禀父王,与儿联系的人,是令狐刺史手下亲信张式,此人信誓旦旦,声言平阿、寿春两地同时起兵,响应将士不下十万余众,王征东威名赫赫, 屡败东吴多员猛将, 若是举兵西向,必定所向披靡。”
    曹嘉、张式对王凌这么有信心,主要是几次合肥之战,名义上是司马师统率,实际上的指挥者却是王凌。
    司马懿家族中,有点带兵能力的,也就是司马师。
    王凌与司马师一老一少对阵,按曹嘉的想法,司马师必败无疑。
    曹彪听言,稍稍缓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道:“听说蜀国秦王刘封,遣人与王凌联络,准备出兵呼应举事,可有此事?”
    曹嘉摇了摇头,道:“儿并未听张式说起,不过,要是王征东真的和刘封有联系,多半也是其准备的后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将出来。”
    “既如此,你我父子就搏他一把,要是成事,那大魏的皇帝,为父也有心当它一回,要是不能成事,那就自刎了结了这条性命,到地下和武皇帝团聚。”
    曹彪没听到王凌和刘封有联系的好消息,只能长叹息一声,咬牙作狠说道。
    曹家人的血性,这一刻在曹彪身上复苏,让他看上去,和当年的魏武帝曹操颇有几分相像。
    ——
    曹彪做好了准备,羊祜这段时间,也在王凌和刘封之间来回游说。
    经过一番密议,双方最后确定的计划,就是王凌在寿春起兵,刘封在得到消息的同时,响应北伐,迫使司马懿两者不能兼顾。
    当然,为了保密起见,刘封在汝南郡打出的旗号,肯定不是蜀汉,而是曹婴、曹绫两位公主决意北上“清君侧”的旗帜。
    “清君侧,诛司马”。
    类似的口号,在汉景帝七国之乱时使用过,当时的口号是“清君侧,诛晁错。”
    相比晁错,司马懿这个惑乱魏国朝堂的大奸,更让忠于曹魏的官员、将领和士子痛恨,而曹婴、曹绫虽然是女子,但两人皆有公主的身份,号召力方面不用质疑。
    魏正始八年,秋十月。
    王凌在一番筹备之后,终于正式在寿春打出拥立楚王曹彪,反抗司马懿窃取朝堂大权的旗号,随后,兖州刺史令狐愚在平阿起兵呼应。
    按羊祜的主意,既然是清君侧,那肯定不能只喊口号,没有实际的行动。
    因此,王凌起兵之后,第一要做的事情,就应该是迅速的出兵向西攻打沿途的郡县,然后顺着鸿沟水陆并进洛阳方向打过去。
    每打下一县,声势就增长一分。
    如此此消彼长,等打到洛阳外围时,估计司马懿身边除了死士之外,不会剩下多少忠于司马氏的魏国官员、将领。
    但很遗憾,王凌在起兵之后,却迟迟没有发兵出城的迹象,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胆怯求稳,还是担心东吴会在后面背刺,夺了他的根据地寿春。
    “王彦云,徒有虚名之辈,不足为谋。”
    在几次劝说无果后,羊祜只能先行返回下邳,试图再尝试与诸葛诞联络,看看能不能说动这位一直动摇不定的镇东将军。
    ——
    曹魏内乱,对于蜀汉来说,是绝佳的反攻机会。
    刘封一向行事果断,自不会错失这一难得的战机。
    早在九月初的时候,刘封就悄然来到了弋阳,在文钦、邓芝军中隐伏了下来。
    随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汉军中的诸多年轻将校,其中犹以文鸯、傅佥两将为最。
    在一番充分的调动准备之后,曹婴在汝南郡与颖川郡交界处的昆阳,同样打出了“清君侧,诛司马”的口号,然后率领由南阳汉军精锐假扮的忠义魏军将士,直扑汝南郡郡治平舆。
    “文鸯,你部为先锋,北上破敌,可能胜任?”曹婴第一次以武将身份出征,挑选的先锋将领正是文鸯。
    “公主放心,这汝南郡没有我文次骞打不下的城池。”文鸯在与傅佥的比拼中占了上风,心中激动万分。
    有文鸯在前开道,曹婴所到之处,汝南郡各县、邑兵败如山倒。
    曹婴听了刘封的吩咐,凡是能出现的地方,她都是一身戎装,红缨银甲,显得分外的英姿飒爽,让一众因好奇而围拢过来的士子大赞不已。
    魏国自正始元年开始,玄学就渐渐盛行起来,对于清淡玄士来说,酒和女人是不可或缺的两样东西。
    酒要好酒。
    女人要美女。
    最好还是有名的美人。
    曹婴恰好符合这个要求,受到追捧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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