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跪在地上哀泣。
    刘封站在前面冷冷看着不说话。
    周围的人,不管是李昭仪、张通,还是秦王府的董允等人,都忐忑不安的看着刘封,怔怔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张通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刘封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依他的推断, 要是刘备面临这样的场面,肯定会同时跪下来,然后握住刘禅的手,来一次互诉衷肠,叙一番兄弟之情。
    要是这样的话,那是最好的结果,不管刘封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刘禅的面子保住了, 皇位也能顺势保存下来。
    但现在,刘封不按套路行事,直接把刘禅给晾在这里,这是根本不给刘禅台阶下。
    李昭仪刚开始时被刘禅拉扯着跪下,等到跪了一阵后,李幼娘不知从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将她一下扶了起来。
    刘禅看着李昭仪被扶起,想像着接下来该是扶起他了,情不自禁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李幼娘扶着李昭仪经过刘禅面前,抬脚似不轻意的一踩,正好踩在刘禅的手背上,女子的重量虽然不重,但踩结实了也让刘禅痛嚎起来。
    “秦王殿下,陛下诚心诚意前来,殿下的女人却施之以暴行,这难道就是秦王府的待客之道, 要是传扬出去, 对殿下的名声不好吧。”
    张通急忙上前,用力扶起哀哀痛哭中的刘禅。
    他刚刚发现,秦王府长吏马忠、帐下督柳隐两人不在面前,再从刘封淡定的神情来看,马、柳两人怕是另有要事?
    难不成刘封使的是调虎离山计,马忠去了锦宫?
    张通心里咯噔一下。
    “大胆,秦王也是你一个太监能议论的。”董允等人这时刚刚反应过来,出声指责张通道。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他们这些秦王属吏就不能无动于衷,要不然的话,什么用处也没有,事后怕会被冷落。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之时,从秦王府门外,帐下督柳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到了刘封的跟前,递上一封帛书。
    刘封展开看去,上面正是马忠的笔迹,墨迹有些地方还没有干透。
    “好了,是是非非,靠嘴辩论如何能说清, 休昭,你去请了朝堂诸公, 我们一起到先帝惠陵前,说一个明白。”
    说罢,刘封当头迈步,向秦王府门口走去。
    刘禅眼巴巴的看着刘封的背影,那封帛书他也很想一观,但却没有勇气问刘封要过来。
    惠陵就在成都城中。
    陵墓中合葬的是汉昭烈帝刘备、甘夫人,吴夫人死后,虽然也葬在惠陵,但并不与刘备合葬。
    刘封、刘禅一行人到达惠陵时,留都的一众文武百官已经到达,不良于行多年的关平,在关索的推扶下,也来到陵前。
    郭攸之、董厥、宗预等人虽然对刘封、刘禅兄弟纷争的真实情况不甚清楚,但他们也是朝堂重臣,心中大致也有个数。
    安平王刘胤站在惠陵门口,他穿着一身缟素,手持节幡,神情很是肃穆。
    在他的面前,刘辑被水泡得肿发变形的身躯形成一个大气球,正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让人闻之作呕。
    刘禅忐忑不安的跟着刘封来到惠陵前面,这一路上,除了张通等几个侍奴扶着他外,秦王府的人也正眼也不瞧他这個皇帝一下。
    “陛下,吾弟死在了锦宫之中,尸体被抛入了深井,这天大的冤枉,请陛下一定要给安平王府作主。”
    刘胤咬牙切齿,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着刘禅、张通几人。
    他已经从马忠那里得知,刘辑是在锦宫偏殿的一口井中发现的,要不是陈祇和锦宫中的一个宫婢有私情,从她的口中套出了实情,刘辑怎么死的,估计再过几十年也发现不了。
    刘禅和张通浑身一哆嗦,刘辑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本来很瘦的刘辑,在死后呈现出巨人观的状态,其身体之壮硕,倒是和刘禅的样子颇为相像,而且因为祖上都是刘备的缘故,从面容来看,刘禅要是死了,估计也就是现在发肥的刘辑。
    刘封没有理会刘胤、刘禅的扯皮,他这次来到惠陵,主要是让刘备作个见证,看看他的亲生儿子是什么人?又做了哪些不堪的事情。
    郭攸之、宗预等人见刘封要到陵墓前祭祀,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在经过刘禅身边时,一向刚直的宗预还朝着刘禅啐了一口。
    刘禅在看到刘辑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就算不照铜镜,他也知道,刘辑和自己的样子有几分相像。
    要是有一天他死了,也和刘辑一样,那真是太惨了。
    正在刘禅不知所措时,张通忽然仰天大叫起来:“杀刘辑的,是我张通。”
    “是我杀了刘辑,这件事与陛下无关。”
    “我是凶手,刘封你快来抓我呀,我供认,我全部说,我.....。”
    张通的叫喊声中透着绝望与无助,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自己先挺身而出,帮着刘禅躲过这一次难关。
    刘禅神情木然的看着张通被秦王府的人带走,双腿发软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在惠陵前的青石地上。
    “皇兄,你真够狠的,朕不服......。”刘禅心中暗暗发誓。
    刘封带着文武祭过刘备之后,命人将刘禅先送回锦宫看押起来,有张通揽责,刘禅虽然有指使之嫌,但毕竟没有实证,一时半儿也无法把刘禅怎么样?
    在与朝中文武一番商议之后,蜀汉朝堂最后决定,暂时先将刘禅囚禁在锦宫之中,皇帝相关的权力一应剥夺,朝堂诸事由秦王刘封一力总揽。
    对这个决策,刘封沉吟了良久,最后点头同意了下来。
    皇帝当傀儡,朝中交给别人,在穿越前那是君主立宪的做法。
    换到汉末三国时期,这种把皇帝当作吉祥物的制度,在短时间内运行没有问题,时间长了,必然会引发国内野心家的作乱。
    关中汉魏大战紧急,蜀汉军政需要统一意见,任何不一致的分歧,都有可能导致战场的失败,刘封在成都已经滞留了很长时间,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返回关中,主持对魏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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