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御……”老爷子的声音,虚弱无力,皇甫御需要趴在他的耳边才能听到他说的话。
    皇甫御轻轻地说道:“爷爷,我回来了,十一也回来了,我们来看你了……”
    “爷爷。”江十一也叫了一声,抿着唇,忍着眼泪流出来。
    “爷爷,之前病情不是控制得很好吗?怎么突然间就加重了?是不是有人刺激您了?”皇甫御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藏在他的心里,太沉重了。
    皇甫老爷子看着孙子,眼神微微地动了一下,却是轻轻地笑了:“这都老毛病了,说犯就犯啊……哪有谁刺激到我呢……”
    “真的没有吗?爷爷。”皇甫御望着爷爷,眸光锐利。
    “没有,真的没有……你不会以为是你的父亲吧……他……他最近的行为确实是让人很想骂几句,但是他对我,还不至于这么无情不孝啊……你啊,对他也不要太冷漠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啊……”皇甫老爷子说道。
    皇甫御听到爷爷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爷爷,我都听你的……”
    只要那个人没有伤害到爷爷,他愿意对他好一点。
    “爸。”门外,响了皇甫金的声音。
    皇甫老爷子的眸光看了过去。
    皇甫金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心虚与慌乱。
    皇甫老爷子看到他眼底的慌乱,轻轻地扯了扯皇甫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后说道:“阿御,叫你爸爸……”
    “……”皇甫御听到爷爷的话,嘴嚅动了一下,却还是淡冷地叫了一声:“爸。”
    如果这是爷爷想听到的,他愿意叫。
    而门口的皇甫金,震惊地站在那儿,好半天,才应了一句:“哎。”
    他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这一刻,内心是真的有些感动触动的。
    他与儿子的问题,已经积压已久,久到他与儿子的亲情都淡到没有了。
    此时听到儿子一声‘爸’他只觉得心都酸了。
    当年的事情,他后来也是有些后悔。
    当时的白雪,真的是很美很美,尤其是她每一次悄悄地望着他的时候,那一双清流又柔情似水的眼睛,仿佛能把他的魂给勾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喝了些酒,其实并没有真的醉了,可是他却还是借着酒意,抱着她进了房间,将她压倒在了身下。
    在她一声一声低低的哭声,他兴奋地高潮连连,是他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激.情。
    与其说是爱白雪,不如说是白雪成功地唤了他身为男人的那份雄风,以至于他不能自拔,一遍又一遍地要她,还各种哄她宠她,最后还威逼她一定要跟皇甫御分手,若不然的话就不会让她嫁进家里。
    最后,白雪就慢慢地妥协了。
    他看着儿子,心里内疚无比。
    又看向了父亲,父亲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很感激,也很感动。
    “爸爸,您醒了啊?”
    “醒了。”老爷子低声地应道。
    “您醒了就好,我跟阿御他们都好担心你。”
    老爷子低低地笑了笑,倒是全然不将自己的病放在眼里:“没事的,人老了,各种病也随之而来,这没有什么的。”
    “爷爷,今天我们协助商过,关于要不要给您动手术,想让您自己做最后的决定。”皇甫御很明白爷爷此时有多虚弱,所以他必须趁着这个事情,把手术的事情落实了下来。
    爷爷的病情不宜再拖,越往后拖,后面手术的成功率就越低。
    “动手术啊……还是要动手术啊……哎,人老了,真的是不想折腾啊……”老爷子听到皇甫御的话,已经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状况了。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孙子不可能会让他动手术。
    皇甫金这个时候开了口:“其实爸,我觉得手术的风险有些大,我是不太建议动手术的。”
    皇甫御听到他的眉,眉宇一凝,一抹冷意射了过去:“这是经过专家医生权衡再三后做出来最合理的方案。”
    因为爷爷的病情,皇甫御根本不敢把实情说给老爷子听。
    皇甫金看向了儿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争什么,只说道:“这件事情,也是要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毕竟是大事。”
    皇甫御听到他的话,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老爷子听到他们的争执,心里有些复杂,有些心酸。
    有些事情,孙子儿子不告诉他,但是以他的聪明,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
    正是因为猜出来了,所以心里特别难受。
    这个儿子,自己当年确实是忽略了教育,以至于他后来懦弱,优柔寡断,遇事总是显得畏手畏脚,也没有任何的大家气。
    而这几年的行为,更是越发地让人失望。
    但是再失望,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他轻轻一叹,说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爷爷,虽然成功率不是特别高,但也有百分之九十,而且手术成功后,您以后就不用天天吃药了。”皇甫御温声地说道。
    他并不想骗爷爷,但是这种事情,他希望,给爷爷更大的希望。
    皇甫金看了一眼儿子,眼神复杂,却也没有说什么。
    江十一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
    她第一次觉得,生一个不孝的儿子,是如何的可怕的事情。
    临到老了,儿子竟然还在算计着他的生死……
    皇甫金,真的是要把他最后那一点人性都给丢了啊。
    “这件事情再考虑考虑吧!我有些累了,你们先出去吧……十一,你陪爷爷看会儿电视?”老爷子缓缓地说道。
    皇甫御点了点头,看向了江十一。
    “你出去吧,我陪爷爷看电视,病人生病了确实需要休息,手术的事情,咱们再商量啊!专家不是还没有到吗?”江十一笑盈盈地说道。
    皇甫金看了一眼老爷子,又看了一眼儿子与江十一。
    他很意外老爷子竟然会那么喜欢江十一。
    一路往回走,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他没有想到,老爷子还帮他说话。
    他不是有意要气老爷子,只是那天晚上,他求老爷子立下遗嘱的时候,老爷子不肯,他才与老爷子争执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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