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嚣张的,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区区一个注定无法继承皇位的皇子,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言,简直就是不把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
    若是让他继续下去,读书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孔颖达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恶化,沉着脸岔开话题:“既然三皇子有如此信心,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笔墨就算了,一副楹联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一副楹联,还而已,是什么让你如此膨胀!
    本想用楹联将李恪劝退的孔颖达,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既然如此,国子监上下洗耳恭听,请三皇子赐教。”
    凭心而论,孔颖达这老头儿其实人挺不错的,治学严谨,为人正直,没有不良嗜好。
    若不是这次国子监监生触碰了李恪的底限,莫名其妙将攻击的矛头指向其这一世的生母杨妃,他还真犯不着跟这老头儿杠上。
    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穿越到大唐,李恪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得过且过,混吃等死。
    什么发展民生,什么强化军队,这些都跟他没关系,杨广嫡亲血脉的尴尬身份注定他多做多做,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可就算如此,依旧有人不想放过他,打算斩草除根,在那只看不见的黑手拨弄下,让他不得不反抗,为这一世的生母正名,为自己挣命。
    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李恪来回踱了几步,做出沉思的模样,片刻之后脚步一顿:“有了,孔祭酒听好,本王的上联是:书山有路勤为径;下联是:学海无涯苦作舟。”
    “哗……”
    吃瓜群众也好,国子监众人也罢,瞬间就是一乱。
    真对出来了,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多的修饰,简单、粗暴,通篇大白话,可就连没读过书的人都能听出其中劝人向学的意思。
    “好,好厉害!”
    吃瓜群众中间,有一个被七八个壮汉隔出来的小圈子,圈子里站着两个眉眼如画,风姿卓绝的绝色佳人。
    李恪的楹联一出,其中一位娃娃脸,带着些婴儿肥的俏佳人立刻双眼放光,两手拉住身边的同伴,兴奋的说道:“长乐,你三哥好厉害,竟然这么快就作出一副楹联。”
    被拉住的另一个女孩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三哥本来就很厉害,不过,要说楹联水平也就一般般吧,他不是很擅长这个。”
    “一般般?长乐,你跟这叫一般般?”
    先开口的女孩表情夸张道:“孔师可是国子监的祭酒,咱们大唐比他还有学问的人不超过十指之数,可是你看看,你三哥的楹联一出,孔师脸都白了。”
    长乐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这只能说明孔师楹联的水平很一般,并不代表我三哥楹联水平很厉害,就好像一个成年人跟小孩子打架,赢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天啊,你们兄妹怎么这样啊,一个说刚出生人生就到达了巅峰,一个说孔师的水平很一般,我真是被你们给打败了。”
    同伴的感概让长乐很认真的转过头,剪水双瞳带着一丝好奇:“程岚,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三哥,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程岚的俏脸立刻飞起两朵桃红,矢口否认:“你别胡说,我才没有!”
    “是吗,那为什么自从我三哥出现开始,你的眼睛就一直在盯着他看?”
    “什么啊,我哪有,你再胡说我不跟你好啦。”
    两个女孩闹出的动静很快引起前面几个贵公子的注意,回头瞥上一眼,又连忙把头转了回去。
    长乐公主李丽质,程家小小姐程岚,惹不起,还是继续看热闹吃瓜好了。
    就这么片刻的工夫,国子监门前已经起了变化,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夹枪带棍的说道:“我还当是什么绝世佳作,原来不过如此。三皇子,你看看清楚,这里可是国子监,大唐最高学府,不是乡野蒙学,这种连村夫都能读懂的楹联岂能挂在这里。”
    呦呵,这谁啊?!
    李恪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半个月前因为嘴贱被他一顿胖揍的家伙——太原王氏子弟王家辉。
    不屑的摇摇头,李恪对孔颖达说道:“孔祭酒,这就是国子监监生生?啧啧,最高学府啊,本王长见识了,原来学问还有高低贵贱之分,蒙学的东西不配进国子监,那这么说《千字文》、《论语》之类的书国子监里肯定是没有的吧,毕竟这些书会让最高学府蒙羞。”
    “哄……”
    李恪的调侃引起一片哄笑之声。
    就算再没学问的人也知道《论语》乃孔子所做,而国子监祭酒孔颖达正是孔子的三十一世孙,若是按照李恪所说,国子监没有《论语》,岂不等于欺师灭祖。
    之前出言挑衅的王家辉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你,你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本王正在与你的先生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区区一个监生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本王的作品,村夫都能读懂的东西不配挂在这里,看不起村夫是吧?用你猪一样的脑子想想,没有那些村夫辛勤劳作,你喝西北风长大的?
    国子监监生,我呸,本王前来挑战,你们难道只会躲在先生身后,用市井流氓的法子来胡搅蛮缠吗?这样的国子监也配谈论国事!有脸自称大唐最高学府!若真是如此,这样的最高学府大唐不要也罢。”
    “三皇子慎言!”
    “慎言?为什么要慎言?”李恪面沉似水,皇子的霸气尽显,图穷匕首见:“不怕告诉你们,今天本王就是来砸场子的,国子监要么上书给我母妃道歉,要么就等着声名扫地,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都看什么看,没错,本王就是在欺负你们,既然你们做了初一那就别怪本王做十五。谁不服气尽管站出来,偌大的国子监,总不会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吧。
    家里有俩糟钱供你们多读了两天书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觉得本王的楹联不够好是吧,那不如本王再送你一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还不满意?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如何。
    别太惊讶,这种程度的楹联,本王一个时辰能写满国子监整个围墙,一天换一副足够你们挂到明年开春。”
    每听一副楹联出自李恪之口,孔颖达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的讽刺之言一出,更是气的他喷出一口老血:“气煞老夫,羞煞老夫!”
    “祭酒……”
    “孔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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