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财这几天就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果然,麻烦来了。
    两天前,县尉专门派人过来告诉他,低价收地的事情被蜀王殿下知道了,正准备全力追查,为此甚至还专门从邠州调来的数百府军。
    说实话,李恪没来麻亭县之前,赵进财并不觉得低价收地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相反,他还觉得自己是在替朝廷分忧。
    按照小卢县令那天说的,麻亭县准备建造一座占地十万亩的工业区,这其中荒地大概占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基本上都是粮田。
    也就是说,按照三贯一亩地补偿款计算,总计投资不会小于二十万贯。
    当然,这只是县里表面上正常的帐目,实际上经过他的一翻操作,花费将远远小于这个数字,那些省下来的钱虽然有一小部分会落处自己和县里那些官吏手中,但大分部将会落入封地主人的腰包。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官僚的想法,如果遇上一个贪财的王爷,非但不会怪罪他,反而会大加褒奖。
    可是,赵进财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征地补偿款的出资人就是李恪本人。当如狼似虎的府兵冲进家门,将他的全家老小一同押入大牢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冤枉,小人冤枉啊!”站到县衙大堂的那一刻,赵进财二话不说,噗通就跪下来,头杵在地上,连声告饶。
    “肃静!”坐在大堂上的孙刺使脸黑的跟锅底没什么区别,一拍惊堂木:“下面可是麻亭县赵家赵进财。”
    “回大人,正是小人。”赵进财两股战战,头都不敢抬。
    刺使啊,上面坐的竟然是刺使,看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赵进财,本官问你,你可有低价收购百姓田产?可有指使你的幼子打死村民陈二狗父亲陈老蔫?从实讲来!”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的确有跟乡邻收过田产,但却实不是低价收购,而且小人也从未指使小儿打死人啊。”
    赵进财声嘶力竭的狡辩着,一边说还一边偷眼打量面色惨白站在大堂两侧的麻亭县官员。
    如今的他是进退两难,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固然容易,可律法无情真要承认了等待他的至少也是流放,至于他小儿子,至少也是个秋后问斩。
    可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同样不行,之前他事情做的太绝,三百文一亩收地,不知有多少被收了地的百姓恨他恨的牙根痒痒,现在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他。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含糊其辞,希望那些收了钱财的官员能帮自己说上几句话,大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赵进财失望了,那些官员如今自顾尚且不暇,怎么可能会替他说话,甚至曾经帮助他家出面的康捕头还在落井下石:“赵进财,我劝你最好还是把你如何榨取官府钱财,你小儿子又是如何带人殴打陈老蔫的事情说清楚为好,否则三木之下再想交待,怕是要罪加一等。”
    赵进财面色大变:“姓康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攀诬,赵某当初可没少给你送过银子。”
    “你胡说,康某何时收过你的银子,赵进财,你可知道污蔑朝庭命官罪加一等。”
    “你,你这卑鄙小人,当初明明是你……”
    “够了!”孙刺使懒得听两人争论,一声断喝:“来人,将被告康佟拿下,着人抄其家产。”
    一声令下,早有府军校尉带人直奔康捕头家中抄家,堂上的康捕头也被扒了官衣,按到堂上与赵进财并肩跪倒。
    “赵进财,你可以接着说了,还有谁收了你的黑钱,你把他们都说出来,本官算你告首有功,或许会对你从轻发落。”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番审问之下,很快便牵连出一大批人。
    上至县丞,下至捕快,就连仵作都因为收了黑钱,故意做假证,将陈老蔫的死因说成是病死。
    看着大堂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孙刺使只觉得浑身冰凉。
    整个麻亭县难道就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钱真的就那么好?
    再看向堆在大堂一角那一箱箱的银子,孙刺使不禁对李恪产生了些许埋怨的情绪。
    跟之前的抵触不同,这次他是真觉得李恪做错了。
    数十万贯的补偿款啊,放到一个赤贫的县里,你让这些掌握着权力的人如何能不动心,这分明就是钓鱼执法,正常人哪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另外,这尼玛整个县城的官员都被一锅端了,县里的大小事物要如何解决?
    更何况,自己的治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今年的考评只怕难道一个下下,就算不会被降职,估计也会被发配到边远地区。
    这尼玛,老子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越想越郁闷,懊恼的命人将堂上跪着的一群酒囊饭袋全都押进大牢,孙刺使就着热乎气儿开始在县衙的大堂上写请罪折子。
    邠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不如坦白从宽。
    与焦头烂额的孙刺使相比,李恪早已经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
    区区麻亭县几个不入流的小官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更不值得他直接出手,如果不是怕有人说闲话,在前天迎接自己的时候,就直接把他们拿下了。
    长孙冲这样的纨绔子弟更不会把那些官员放在心上,他这次跟着李恪来麻亭县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所谓的炼钢坊。
    能够月产数万斤钢铁的炼钢坊,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比整治几个不入流的官员来的有趣。
    倒是陪着二人一同出来的卢照邻显的有些心事重重,说话聊天总是走神,最后长孙冲不得不插言提醒他:“小卢,格局,格局很重要,不要总是把眼睛盯着麻亭县那一亩三分地,区区几个不入流的小官完全不值得你去惦记。”
    不值得么?
    卢照邻苦笑,当然知道那些官员不值得自己惦记。
    可问题是,没了那些官员,以后麻亭县的事情谁来处理,一万多人口的县城,每天吃喝拉撒大大小小的事情数不胜数,总不能全都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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