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生让朱春花说得黑了脸。
    还敢威胁起他来,他就算老了,也是一家之主,还轮不到自己的儿媳威胁他!
    他正要说话,柳芸香已先道:“赵铁生,我已经烦透你和你的儿孙们了,你们要吵要打,都是你们的事,等把家分完了,你们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不关我的事!”
    “我也懒得再与你们废话,直接说结果,老四必须分三亩田四亩地,否则我就去衙门求大老爷主持公道,与你和离,到时候我和老四就不止分这点儿了。我还要告你儿子们不孝,我也不求旁的,只要大老爷肯打他们一顿板子,关他们几日牢房,我就高兴了,想来大老爷不至于连这点儿要求都不满足我!”
    本来她和老四都想的少分他们一些也没什么,就当抵老四这些年的学费和医药费了。
    可一个个却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不分给他们,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该他们的一文都休想少了!
    赵铁生两面受敌,实在有些心灰意冷,也实在累了,片刻才道:“他娘,三亩田四亩地太多了些,老大是长子,肯定要多分一些的,两亩田,三亩地,怎么样?”
    两边都快水火不容了,他还强求什么,回头弄得家里日日鸡飞狗跳的,还不如分了的好,等将来谁遇上难题时,其他人还肯看在剩余情分的份儿上搭把手。
    “不怎么样。”柳芸香却不肯,她现在是不争馒头也要蒸口气,“我又不是只要老四一份儿,我也有一份儿的,一厘你也休想……”
    赵晟面无表情打断了她,“娘,就两亩田,三亩地吧,好男不吃分家田,我将来定会给您挣几十倍的田地回来的。爹,往后每个月我也会给您二百文,尽到自己为人子本分的,请您放心。”
    赵铁生听得满心不是滋味儿。
    怎么老婆子和老四都不明白他的苦心呢,老四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了,分了家该怎么养家糊口?老婆子年纪也大了,又能再做几年?
    再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老四哪日就……老婆子将来可还指着几个大的养老送终,阿秀出嫁后也指着几个哥哥撑腰呢,为了将来,眼下能过得去的就让它过去怎么了?
    赵铁生叹道:“老四你自己身体都不好,就先别管我了,以后再……”
    朱春花和赵森忽然都叫起来,“爹,你这心也太偏了吧?家里拢共就二十来亩田地,老四一下子分了四分之一去,大哥还要分大头,将来我们两房还能剩多少?为家里累死累活这么多年,结果到头来,分到的还不如把家里银子都花光了的人多,我们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我还没娶老婆呢,那我以后娶老婆的彩礼和其他花销又该谁出?我不管,不给我分至少三亩田三亩地,外加十两银子,我绝不答应!”
    张招娣也急了,“自来分家都是长房占大头,反正我们大房至少要分一半田一半地,少一厘都不行!爹,刚才你自己说的老四一亩田地都不该得,我们都听见的,你现在难道想反悔吗?”
    顾笙被吵得头晕眼花,这些破事儿真是太烦人了!
    她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的茶壶,便往地上砸去。
    “砰”的一声后,整个世界总算清净了。
    顾笙这才问柳芸香,“您当年到底怎么想的,要嫁这样一个男人,精准扶贫?一群软饭硬吃,还敢叽叽歪歪的白眼儿狼,您管他们去死呢!”
    说着冷冷扫过每一张先是惊讶她能说话,随即便是敢怒不敢言的脸,又道:“我娘和……相公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我连那么沉的桌子都能踢散架,把人踢散架就更容易了,谁想试试,我一定成全他!”
    张招娣本就愤怒。
    真给了老四五亩田地,到头来最吃亏的肯定是他们大房。
    再加上顾笙几句话就点明了到底是谁理亏,她心虚之下,便越发的恼羞成怒了。
    仗着她力气大,便一再恐吓他们,看他们的眼神就跟他们是什么脏东西似的,真以为他们怕她?
    还有老不死的和老四个病秧子也是,仗着有人撑腰,就敢狂了,真以为他们怕分家不成,该怕的怎么也不会是他们,她马上就让他们连根毛都捞不着,只能灰溜溜的滚出这个家!
    张招娣想着,气急败坏的叫起来:“柳芸香,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把你当年干的丑事抖出来了!当年你进门一月就怀了身子,之后不到七个月,就生下了赵晟。这些年赵晟也跟爹、跟我当家的几兄弟越长越不像,说不定根本不是赵家的人,怎么好意思分赵家家产的?”
    “爹,这些年你已够仁义了,现在还要分家产田地给他们,凭什么?你今日要是分了田地给他们,我们所有人马上就走,你就当没生过他们三兄弟,他们三兄弟也当从来没有你这个爹,以后我们就算饿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再回来。二弟二弟妹、三弟,你们说呢?当家的,你也说句……啊……”
    话没说完,脸上已挨了赵铁生一掌,整个人都被打得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稳住了身体。
    耳朵也是嗡嗡的,片刻才听清楚了赵铁生的暴喝,“你这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管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你立刻给我滚,我们老赵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媳妇!还有你们,也都给我滚,老子辛辛苦苦养你们一场,还要受你们的气?搁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都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
    张招娣捂着脸尖叫,“爹被我说中了,才会这么生气吧?我不用打哪儿听来,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纸也包不住火。柳芸香,我要是你,早没脸再在这个家待下去了,还想分家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见顾笙冷冷看过来的目光刀锋一样,抖了一下。
    又哈哈笑道:“别以为你有人撑腰,我就会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把你做的丑事传得全赵家村、全青山镇都知道,看你们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
    赵晟已气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直迸,赵秀也气得浑身直哆嗦,眼泪哗哗流。
    就为了几亩田地,张招娣便往娘身上泼这样的脏水,她是不是疯了?
    他们可以忍受爹的和稀泥,到了这时候还想着什么‘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可以忍受哥哥们的自私无情,却绝不能忍受娘受这样的侮辱!
    尤其见张招娣都闹成这样了,赵木这个当丈夫的依然缩在一旁当鹌鹑,也不知是真不知怎么办,还是在装憨?
    再看其他人,也是惊讶归惊讶,却不约而同选择了装聋作哑。
    赵晟与赵秀心里就更凉了,这样的骨肉,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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