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oken支离破碎
    西弗勒斯
    我不会被捉住。西里斯·布莱克曾数次得意洋洋地宣告,但看来事实并非如此,狡猾如布莱克亦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西里斯跪在地上,手无寸铁、四肢被缚,口中汩汩往外冒血,几名好事之人如诺特、亚克斯利等人手持皮鞭,抽打在他身上。鞭子的破空之声嗖然如爆,西里斯每被抽一下,就像陀螺似的旋转,惨叫连连,叫声在马尔福昂贵的大宅四壁上碰撞,逗得众人发出难听的笑声,好比一个自残以搏欢笑的小丑。
    这样的戏码在这个大厅中上演过无数次,先是麻瓜,后来是魔法部的亲麻瓜派,现在轮到了凤凰社成员,西弗勒斯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布莱克没有任何反抗和求助的迹象,当然,可能是他来得太晚,布莱克已被折磨太久。
    西弗勒斯微不可见地蹙起眉毛,卢修斯面色灰白。他和卢修斯趋步行在地毯上,安静地不发出一丝声音。卢修斯对大厅中央的动静熟视无睹,快步走到黑魔王的座前,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亲吻着他的袍角。西弗勒斯也照做了。
    黑魔王高居于一张高凳,长袍与灰色的椅背融为一体,他注视着下方的动静,不时发出轻笑,他的宠物大蛇并未盘踞在手边,因此卢修斯才敢于跪得这样近。那条名为纳吉尼的大蛇才是黑魔王最忠实的奴仆,因为那畜生毫无二话、只会服从,黑魔王固然高傲自负,但他的疑心让马尔福庄园的孔雀或许都比食死徒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黑魔王的信任,不会给予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类。
    我的主人,您想必已经听到了消息。卢修斯低垂头颅,不敢去看黑魔王冒着细细两条红光的眼睛,我们没有拿到预言球,波特男孩打碎了它。
    贝拉特里克斯跛了一条腿,她撑着卢修斯的一条手杖,将那条伤腿的鞋尖塞到了布莱克的嘴里,狠狠地向前踢去,布莱克毫无反抗地向后仰倒,后脑砸在地板上,咚得一声闷响。他七窍流血、遍体鳞伤,血液在地板上渐渐干涸。布莱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将地毯染红的人,清洁咒语过后,地毯上了无痕迹、干净如新,等待下一个可怜人的到来。
    把庄园弄得半死不活的是食死徒,替他们整理这些烂摊子的人却是纳西莎。纳西莎·马尔福用娇小的身材和轻声细语在黑魔王及其信徒之间周旋,用一场场盛宴将他们喂饱,日复一日清理他们打碎的酒杯、砸坏的家什和烈火、鲜血与性的痕迹,西弗勒斯不知道马尔福家在古灵阁还有多少金币可供这样挥霍。纳西莎笔直的脊背被打磨得坚忍,至少所有人对她尊敬有加,这一点卢修斯比不上他的妻子。
    黑魔王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巴,发出了丝丝抽气似的笑声,仿佛喉咙深处住了一条蛇。你当然拿不到预言球,也杀不了哈利·波特,即便我已经把那小子引到了魔法部。黑魔王轻蔑地、缓慢地说,只要我不在场,你们见了邓布利多依然像上学的孩子一样抱头鼠窜。
    不知黑魔王又让波特家的小子梦见了什么,竟让哈利·波特带着一群格兰芬多学生乘夜骐混进了魔法部神秘事务司,这种行为已经难以称得上轻率冒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西弗勒斯意识到事出蹊跷,匆匆向凤凰社总部留了讯息,便随卢修斯、亚克斯利、诺特等人赶往魔法部。当然,是作为食死徒一方,而不是作为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营救者。
    站在神秘事物司幽暗的空间内,西弗勒斯心中冰冷。让他犯下悔恨一生的错误的是预言,未来还有何人将因之而死?为何众生的命运要装载于一个渺小的、脆弱的透明玻璃球?预言已经害死了太多人,西弗勒斯厌倦了死尸和眼泪。他向存放预言球的柜子释放了粉碎咒,他身后那些食死徒便像学舌的鹦鹉粉身碎骨高声叫个不停,水晶球倾泻而下,在地面支离破碎,哈利·波特的预言球与其他无关紧要的预言球难分你我,统统摔得稀烂,宛如水晶与玻璃所奏的磅礴交响。
    那就碎了吧,如果一个预言归于尘土能让巫师界免于生灵涂炭。面具之下,西弗勒斯向姗姗来迟的邓布利多和一众凤凰社成员点点头——波特家的小子安全了。
    黑魔王走下放置他座椅的高台,脚掌从卢修斯的手上碾过,冷汗从卢修斯的额角津津而下,他依旧匍匐不起,一声也不敢叫。自从黑魔王将马尔福庄园作为总部之后,德拉科就很少回家了,即使是回来一趟,也不过是受他母亲叮嘱一二、拿些衣物食品,便又匆匆离去。即便心有不舍,卢修斯也必然不愿意让儿子看到自己奴颜婢膝的模样。
    黑魔王轻描淡写,那张非人的脸上没有生气的神色,但西弗勒斯明白他并非没有恼怒,只是有更加值得高兴的事情冲淡了他的怒火而已。他向零散点着气灯的幽深长廊张开双臂,来吧,看看我们的老朋友,卢修斯、西弗勒斯。
    他们向后看去,只见本该待在阿兹卡班的十多个食死徒衣衫褴褛、瘦得只剩骨架,各自眼中闪着狼一样的亮光,跪在黑魔王的面前亲吻他的衣袍和赤脚。感谢我最忠心的仆人,贝拉,她让我的仆从们重新为我效力。黑魔王说道,贝拉特里克斯左臂举在胸前向他躬身。
    来吧,来吧,用酒和肉填饱你们的肚子,有一场好戏要你们一起欣赏。他行至大厅的另一端,命令众人前去观看。
    只见图卡娜·奥利凡德赤身裸体,皮肤被灯光照得愈发苍白,在这样阴森的地方竟显得刺眼,纳吉尼缠绕在她的身上,勒紧了她的左腿和两肋,她的肌肉随着大蛇缓慢的滑动而瑟瑟震颤,她满眼恐惧、浑身是汗,仿佛涂了油。
    西里斯·布莱克不会被捉住,除非是心甘情愿被捉。西弗勒斯早就对布莱克的莽撞心存不满,但这次他沉默了。
    松开她,纳吉尼。黑魔王命令道,但随即又改了主意,分开她的两腿。
    女孩想要徒劳地遮掩起自己,但是大蛇张开了嘴巴,粘稠的蛇涎低落到她的肩膀,暗红的信子吐在她的脸上,她开始颤声啜泣。
    有人发出了粗野的笑声,不少人暗自吞下唾沫,瞧瞧这对奶头。
    黑魔王回头看了一眼,轻笑道:已经像个吃奶的毛孩子一样迫不及待了吗,亚克斯利?
    多洛霍夫浑身臭气熏天,须发纠缠,身上勉强系着破布,仿佛一个野人。他大口嚼着面包和鹅肉,一边发出嗤笑,你这个货真价实的老淫棍,亚克斯利。我可不关心奶头,我只想上她。他转头看向身侧,是不是,拉巴斯坦?咱们在阿兹卡班已经多少年没操过女人了?
    黑魔王同众人一道大笑不止,用你的蛇尾巴操她,纳吉尼。他命令道。
    亚克斯利沙哑的喉咙出声道:恐怕她还是个处女哩,主人。
    大厅中央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厉声哀号,只见西里斯·布莱克挺起身来,想用脑袋把贝拉特里克斯撞倒。贝拉特里克斯再次将他踹倒,将他的脸颊踩在脚下,一连数个钻心咒又被送到了他的身上,他头颅被贝拉特里克斯的脚掌牢牢钉在地面,身体如砧板上垂死的鱼一般挣扎跳跃。我不会让你轻易去死,亲爱的堂弟,我要让你尝尝受折磨的滋味。贝拉特里克斯狠狠地咒骂道。
    但是布莱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黑魔王短暂地丧失了对小奥利凡德的兴趣,重新坐进他的王座,将脑袋偏向一侧,用蛇一般的双眼注视着大厅中的动静。凤凰社的人都没什么能耐,脑子也不够聪明。黑魔王评价道,但总是像蛆虫一样令人恶心。
    食死徒纷纷附和着他们的主子,于是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钻心剜骨从四面八方向布莱克射去。布莱克的惨叫响彻云霄,他的四肢难以置信地弯折,肉体痛苦地弹跳在地上,他屎尿齐流,浑身骚臭无比,突出的眼球飞速地转动着,口中呛出了白沫。小奥利凡德泪如雨下地向前扑来,却被嘶嘶作响的大蛇逼退,而男人们为她活泼跳动的乳头大笑不止。
    西弗勒斯走到近处,而贝拉特里克斯挡住了他的前路,你干什么?她问。
    我对西里斯·布莱克的厌恶不比你少,贝拉,让开。西弗勒斯冷淡地说。
    西弗勒斯走到西里斯的身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腹部,将布莱克翻了个身,他双眼血红、瞳孔涣散,看着图卡娜的方向不住地淌下泪水,但西弗勒斯知道他多半已经瞎了,连续的钻心咒对脏器的损害不可逆转。西弗勒斯半蹲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哈利没事。
    孩子们,我的孩子们。布莱克喃喃地呛出一口血水,他无牙的、黑洞洞的口腔散发出死亡的腐臭,救她,求求你,救她。
    西弗勒斯谨慎地环顾四周,贝拉特里克斯和黑魔王密切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西弗勒斯向布莱克的胫骨念出一个钻心剜骨。西弗勒斯一向并非彬彬有礼的人,他向自己嘲讽地笑了一下,或许是在嘲弄自己对一个将死之人的伪善。
    救她救她救她,这似乎成为了布莱克嘴唇肌肉的一种本能。钻心剜骨,布莱克已无力哀嚎,救她救她救她。
    鼻涕精!布莱克大声骂道,杀了我,马上杀了我!
    西弗勒斯清楚这种感觉,布莱克已感受不到多少疼痛,只想快点死去。他和着唾液和血水一口啐在西弗勒斯的袍角,其他食死徒怒不可遏,钻心咒的红光再次从他们的魔杖尖端闪烁。
    在布莱克承受下一轮钻心咒之前,西弗勒斯举起魔杖,阿瓦达索命!他干脆利落地说。
    不!两个尖锐的女声同时叫道。
    他的命是我的,你怎敢杀了他?贝拉特里克斯厉声怒吼。
    光芒从小奥利凡德的眼中泯灭了,仇恨浮现在她的脸上。女孩软倒在地,无知无觉,不顾毒蛇在侧,不顾双乳裸露,满头黑发如同石油倾洒在地,凄厉仿佛鬼魅。
    食死徒的黑袍是他的战甲,冰冷的金属面具是他的坚盾。行走刀尖而不被理解,放弃人性是他的事业,这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为何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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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卡娜
    图卡娜从一片死寂中醒来,她昏了又醒,醒后又昏,已经重复数次。第一次醒来时,她从阿兹卡班的海面转到了马尔福庄园,第二次醒来时,粘湿冷腥的大蛇在她的皮肤上扭动,缓慢的挤压着她的骨头。而这一次,更加恍如隔世,煤气灯照耀在她的头顶,映出了紫色的墙纸、黄金的立柱。她发现墙上的绿色帷幔真的换成了卜鸟的旌旗,卜鸟的叫声预示着死亡,刚刚有鸟儿的叫声吗?图卡娜并不知道,因为她的鼓膜被西里斯的惨叫声占据了。
    两个黑袍食死徒将西里斯毫无生气的身体搬到大厅之外,随意地扔到了道路中央,他们翻来覆去地评头品足了一阵,很快丧失了乐子,只嫌他的身躯挡住了道路,一人伸出皮靴踢了一脚,西里斯便扑通一声跌入了马尔福家美轮美奂的喷泉池塘。这一声刺耳无比,她的耳中回响着一条细线般的嗡鸣。
    如果能饶了西里斯的命,她会乖乖为他们做魔杖的,她还会劝说加里克也为他们做魔杖,食死徒把她绑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做魔杖吗?她挣扎着想要叫一声爸爸,可是有什么用呢……西里斯已经听不到了……图卡娜只能祈求梅林的怀抱中没有人会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大蛇从她身上滑走,  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凶恶的高大男人拽住她的胳膊,男人有意地抚摸她手臂上的肉,让她的胃中翻腾。图卡娜被他拉扯得跌跌撞撞前行,不住地颤栗。男人把她摔在黑魔王的脚下,她无力地跪倒,面前是一群男人华丽的皮鞋和黑色的裤管。
    主人,我请求您把她赐给我。她身侧那个凶恶的男人说。
    立即有人发出了嘘声,亚克斯利,我记得你是有妻子的。
    那有什么干系?亚克斯利哈哈大笑,我两腿之间的铃铛那么强壮,只要她给我通一通鸡巴,立即就能造出七八个奥利凡德小孩儿来。他用魔咒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立即流淌下来,他蘸着那血往口中一抹,多香的奥利凡德之血!
    说到你那玩意儿,到底还是不如我。另一个男人叫嚣道。
    餐桌近旁,刚从阿兹卡班几位逃犯大快朵颐,手拍着桌子弄出了噪声,若论功劳和苦劳,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那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全占了!亚克斯利粗声粗气地反驳。
    翻滚的恐惧如同长锯,切割着图卡娜的肺肠,他们激烈地争论着她的归属,就好像这些事情与她本人全然无干。她抬头看了看亚克斯利,他的嘴边粘着她的鲜血,眼中全是兽欲,她对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东西,就连叫唤一声的余地也没有。
    西弗勒斯·斯内普大步走来,跪在她一步之遥的前方。她是我的,主人。他的声音是致命的轻柔,杀死西里斯的那根魔杖还挂在他的掌心。图卡娜无法正视他,她浑身冒起了粟栗,停下这场闹剧吧,她一回到霍格沃茨就从天文塔跃下。
    这真是无耻。有人说道,想用奥利凡德的净化你肮脏的血统吗,斯内普?她应当属于我们莱斯特兰奇家族,纯血的——家族。那人着重咬紧了纯血二字,却引得伏地魔不耐烦地举起魔杖打断了他。歇歇你的嘴巴,罗道夫斯。伏地魔转向了跪在地上的斯内普,听听他有什么其他话说。
    主人,您最不该怀疑的就是我的忠诚。斯内普头颅深埋,自从我在霍格沃茨发现图卡娜·奥利凡德之日起,便一直在为主人控制她。
    你如何控制她?伏地魔饶有兴趣地问。
    我……斯内普迟疑了一下,我引诱了她。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魔法部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可以作证,她曾撞见我们……做一些事情,就在我的办公室里。
    图卡娜身后的人群中发出了淫秽的笑声,她猛然抬头,斯内普为何说谎?
    伏地魔轻巧地给了他一个钻心咒,斯内普痛苦地蜷缩在地,伏地魔血红的蛇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没过多久,斯内普平复了喘息,伏地魔收回了目光,很好,西弗勒斯,你一直都让我满意,我将奥利凡德的后裔赏赐给你。现在,带你的未婚妻上楼,给她一些体面衣裳穿。她满17岁了吗?就是不满,我估计也差不了几天,等到她生日,我为你们主婚。
    斯内普愈合了她手腕的伤痕,解下身上的黑袍掩盖了她的裸体,图卡娜被他抱在臂弯,荡悠悠向马尔福府的二楼行去。她的感官迟顿而麻木,脑中和她的皮肤一样苍白,仿佛只剩下躯壳,而她不过是在一侧冷眼旁观的幽灵。她被放置在一张羽毛床上,耳畔传来玻璃瓶的叮当和低低的交谈声。
    张口。
    一种苦涩的液体被灌到她的嘴边,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一个女性化的,温柔的手掌轻抚她的脸颊,嘘,只是一些缓和剂,孩子,喝下去。
    多谢,纳西莎。看好她,不要让她做出过激的举动。
    女人轻声答应,坐到了图卡娜的床畔,抽着鼻子,揩了揩眼角。
    你又因何哭泣?图卡娜在心中问。我的父亲今天死了,他是个好人,可是到头来未曾听过我叫他一声爸爸。我的魔药学教授杀死了他,还要在几天之后和我结婚。
    斯内普转身离开了房间,图卡娜看向窗外,他翻滚和黑袍和花园中的树叶一齐沙沙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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