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兮没有明说,因为她还不能很肯定阮云身上的狐女气息来自哪里。
    不过若是倭国,怕是李恽对那沙门求了什么改气运之类的,沙门才让狐女吸引那些出身不错,又气运不高不低的女郎。
    “目前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被狐女盯上,必然十分难缠。”
    “啊,那我该怎么办?”阮云有些紧张,她还不能出事,她阿爷还等着她救呢。
    苏兮沉吟了片刻,“你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她起身往门外走,温言也抱着孩子上了池塘一侧的小船,一时间亭子里就只剩下阮云主仆。
    女婢小声问道:“阿云你相信她所说的话吗?”
    阮云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瞧着苏娘子不是坏人,她给人的感觉挺神秘的。”
    女婢也这么觉得,可人心难测,她很担心阮云因此受骗。
    “无妨,我能有什么给人骗的?身无长物,连身份都朝不保夕。”
    若是有朝一日她阿爷丢官罢职,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女婢一想,似乎也确实是如此,连吴家都这般拿捏阿云,她们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苏兮进了浮月楼,从里头拿出一只拳头大小的匣子,而后重新回到了宅子内。
    阮云远远看见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颇为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待苏兮走进亭子中,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阮云面前,“你将这东西戴着,狐女便不能伤你分毫,至于澧王有什么目的,且行且看。”
    阮云和女婢对视一眼,这才伸手将匣子拿到手中,慢慢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一只造型优美的黄金手镯。
    手镯整体较细,其上攀着几朵山茶花,花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则已经盛开,在花朵之下的叶子裹在手镯上,整个看起来便如同黄金编织的山茶花花环。
    “这...这我不能要,如此贵重...”
    阮云不知道长安是何行情,但就这样一只黄金镯在安州尚且能卖到一百金的天价,在长安恐怕更甚。
    “无妨,只是一件法器,借给阮娘子辟邪之用。”
    听苏兮这么说,阮云才稍稍安心了些。
    “那好,阮云在此多谢苏娘子帮我。”阮云说着起身行礼,被苏兮给制止了。
    几人吃过夕食,苏兮便带着阮云去了她们今夜住的地方。
    阮云四下打量,院子不是很大,但却比她在安州的院子更舒服。
    里头除了有卧房外,还配了小厅和书房,而进出的地方则就只有正门这一处。
    若是阮云不想,这里就只是她一人的小天地。
    尽管只住这一晚,阮云还是觉得兴奋莫名。
    苏兮临走前叮嘱了阮云,入夜之后不要在院中走动,这里地方大,虽然没有猛兽,却也保不齐有些小东西,到时候伤了人可不好。
    阮云自然是答应的,一晚时间,她待在院子里足够了。
    安置好阮云主仆,苏兮便去寻了温言,彼时小家伙刚刚睡着,温言就坐在桌前等苏兮回来。
    “晚些时候黄雀会过来,等他来了,我们就去瞧瞧。”
    温言将手中书卷放下,看着苏兮坐在自己跟前,眼神里全是化不开的缱绻深情。
    “他已经来了,在外面转悠好一会儿了,约莫想等着小家伙睡下再说。”
    也不知是不是遗传,小家伙对黄雀的羽毛情有独钟,才满月不久便揪着黄雀的头发死活不肯撒手。
    所以每次黄雀来看顾他,都得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睡熟了再说。
    温言抿唇笑起来,“难为他这么兢兢业业。”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把黄雀叫进来,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此时的澧王府尚且有几处灯火明亮着,苏兮寻了一番,才找到了澧王府的书房。
    李恽就坐在上首,底下是几个面生的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说道:“监军那边已经在运作,不日便可回归长安,监军说了,他初心未改,定会让殿下心想事成。”
    另一个也说道:“宫中动向日日关注着,圣人如今萎靡,朝政更是无暇多顾,再等些时日当会更好,殿下莫要心急。”
    李恽点头,“本王知道了,代本王问监军好,告诉他有朝一日本王真能得偿所愿,定然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几个面生的男子都面露喜色,随后很快便告辞离开。
    苏兮撑着下巴,“这些人的声音有些古怪,看着不像是正常的小郎君啊。”
    “是内侍省的人,在宫中服侍圣人。”温言当了许多年温家四郎,有些话一时半刻不能改,否则人前说漏了嘴,要招惹祸端的。
    “难怪,如此说来那个所谓的监军就是从前立太子时力挺李恽的吐突承璀,都被贬出长安了,竟还死心不改。”
    苏兮觉得大唐如今的皇帝们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前头才有宦官干政,后头接着任用宦官为官。
    将来怕是李唐皇室要坏在这帮宦官手上。
    “已开先河,自然有人觉得自己也行,如此一来,即便是皇帝本人,怕也不能立刻就扭转局面,何况如今的圣人已经有怠政之意,全然不复初继位时的意气风发。”
    温言叹了口气,自天宝之后,李唐皇室的帝王便一个不如一个,活得不够久,治国之力不够强,如此下去,李唐危矣。
    “那不是和开元那位一样。”
    苏兮不满,大唐初建是贫苦,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她在长安待得舒服了,结果出了一个女皇,于是去了洛阳。
    女皇之后那俩也是不省心,等终于平稳下来,又是没多少年,愣是看着皇帝将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推向了谷底。
    后世史书即便记载了他的丰功伟绩,也一定会同样记载他的荒唐。
    这人啊,怎么就不能有始有终。
    算起来都还不如始皇帝。
    可惜始皇帝的家业败在了自家儿子手里。
    “时至今日,李唐女祸较多,如今倒是防住了女人,可宦官却上位了,也不知他们老李家招惹了谁。”
    温言感叹一句,低头再去看,就见李恽起身朝书房外走。
    二人便也没有闲聊,跟着李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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