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听的心动,几年的收入,那得是多少万两银子呀?
    她在花楼里待过,自然知道,这世上最有权势的,那是贵族世家。
    可真正有钱的,却是各地的商贾。
    那些绸缎贩子,茶叶贩子,还有盐贩子,这些人家里的钱财,真是金山银山了。
    府里的小妾,那真是一打一打的纳,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随意使。除了违禁的,不够身份不能用,这世上只要是花钱能解决的,商贾之家自然不缺,简直是富得流油。
    当年她也曾有机会,嫁到富商家里去。
    可富商年岁大了,家里的婆娘又是个彪悍的,她一直游移不定。
    后来遇到邓侯爷,那会儿的邓侯爷年轻俊美,又是勋贵子弟,她便想着,这世上只要有了权,就一定能有钱。
    可有钱,却不一定会有权。
    所以两相权衡,她心甘情愿做了邓侯爷的外室,熬了几年生出庶长子,果然称心如意,嫁入侯府,做了威风八面的姨娘。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邓侯爷不仅花心浪荡,而且十分败家。
    那败家的手段一出又一出,这老侯爷才死没几年光景,邓家的底子就被他败干净了。
    好在她存了心计,自己的银子藏的死死的,撺掇着邓侯爷去找贾氏,花她的嫁妆。
    贾氏的嫁妆几乎被她掏空了,这府上也没什么能让她捞钱的地方了,如今张姨娘存了大把的银子,谁也不说,连亲儿子也不知道。
    她青楼里什么样浪荡子没见过,最清楚的就是,女人只有把钱跟儿子死死攥在手里,才有保障。
    哪像贾氏那个蠢货,男人叁言两语哄一哄,连保命的钱都掏出来了,最后男人不照样不爱她。
    什么情呀爱呀,呸,男人是个什么玩意儿,都是牲口,脑子里只有想那事儿的时候想着女人。
    跟男人讲感情,那都是蠢货才干的事。
    而她呢,大把的银钱抓在手里,别管邓侯爷又生了几个儿子,玩多少莺莺燕燕,都越不过她去。
    将来是侯府的爵位儿子继承了,自己就是老封君,什么样的好日子过不了?
    只是儿子进来染上赌瘾,已经输了大把的银子,再这么下去,家里怕是要让她掏空。
    张姨娘正愁着怎么多捞些银子傍身,如今听到儿子这番话,她蠢蠢欲动生了心思,却又害怕出了事儿,这罪责自己担不住。
    邓怀哲却道:“阿娘,这就不懂了吧,咱们这个家缺银子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我的好阿耶,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哪一样地方不需要银子。你看他嘴上说替我还赌债,赔了多少银子进去,家生子都卖了一大半。可我告诉你,他手里肯定还攥着银子,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你不知道吧,阿耶前日在绿藤楼里,一掷千金,就为博美人一笑呢,他比我还能挥霍!”
    张姨娘一听这话,心里就不屑起来。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骚浪,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邓怀哲对母亲笑笑:“阿娘气什么,男人嘛,哪个不风流。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咱的好阿耶,那也是缺钱的。他没钱了,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想法子捞钱。眼下,不就有一个捞钱的好法子。”
    “你是说,把邓可人嫁给商贾?这不可能,再怎么说,也是侯府千金。下嫁给商贾人家,那不是自贬身份吗?太后也不能乐意。”
    邓怀哲冷笑,眼神阴狠恶毒,“谁说把她嫁给商贾,阿娘有所不知,那商贾年过四旬,家里妻妾成群,却始终没个儿子继承家业。”
    “所以呢?”
    “他一直想找个人给自己生个儿子,偶然认识了一位大师,给他掐指一算,说若能得贵女给他生育,必能生个儿子。这算来算去,就看中了邓可人。他知道,咱们不可能把贵女下嫁,他只要求把大娘子送到他那儿去,给他生个儿子,他就把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来,到时候好好休养一段生日,再把人嫁到皇室里去做侧妃,不就行了吗?”
    这阴损的法子,让张姨娘心里发凉。她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算计的人,这若不是她儿子,她都想远离他。
    可随即想想,这世道,男人不狠,怎么立脚,顿时也释怀了。
    这法子,就是民间常干的典妻。
    民间有些穷苦人家,娶不起老婆,又想生个儿子养老送终。
    而有些人家呢,有婆娘,男人却养不起家的,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将自己的妻子典当给别人生孩子。
    无论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只要孩子生下,来那就有笔钱了。
    能生儿子最好,若是女儿,那基本养活一下就变卖掉,转头再花钱买个女人回来生孩子。
    这种事儿,富贵人家或许没听过。
    可青楼那样的地方,什么离奇事情没听闻。
    倒也有些富贵人家偷偷干这种事情,寻个身家清白的小娘子,生了孩子带回家中,重做自己的儿子,然后把母亲赶走。
    狠一点的,留子去母。
    邓怀哲又道:“那商人愿意出十万两雪花银,您想想,就算把邓可人嫁给勋贵人家,这到手的银子,最多不过上万两聘礼钱。这十万两,够嫁她十次了,还不用掏彩礼钱。再说,人家只是想借她肚子生个孩子,生完就放她回来,女人不就是要生孩子的吗?多大点事儿。这生完孩子回来,多的是法子让她像个处子一样,干干净净的嫁给皇子做侧妃,一点也不亏呀。
    阿娘,你看儿子如今我年纪也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说亲事了,家里总该给我准备聘礼吧,你说是也不是。”
    要说这破了处的女子,怎样装作处子,张姨娘自然是有心得的。
    青楼里这样的手段,旁人不知晓,她又哪里不知。
    当初,她可就是用着这一招,哄的邓侯爷以为,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
    张姨娘原本只是犹豫,听到十万两银子。实在是心动不已。
    可她想了又想,对他道:“这点银子,你阿耶只怕不会同意,价格你再谈一谈,再怎么说,得十五万辆,她可是侯府的大小姐,那生出来的孩子能一样吗?”
    这可不是花街柳巷平民家的小丫头,侯府家的大小姐,那都是贵女。
    给商贾人家生孩子,这价钱不得往高了去要。
    邓怀哲见母亲心动了,满嘴答应,一定跟商贾再商谈商谈,抬高价钱。
    他没说的是,这商贾答应给他二十万两,他准备截留一半,回头好跟老头子有个交代,不然老头子也不能同意。
    有了阿娘做帮手,再吹吹枕边风,老头子缺钱缺的紧,一日不心动,两日不心动,吹个四五日一定得心动。
    亲父子,二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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