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白如凝脂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昨日的红印,似在无声中指责他,昨夜他抓得劲道着实大了些。
    陆宴安唇瓣微抿,眸子微眯。
    虽为公主,却自小是舞枪弄棒的,怎会这般娇弱?
    明明……他还收了些力道的。
    陆宴安就这般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楚知南笑魇如花,“陆公子若无旁事,本宫便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话罢,迈着步子扬长而去。
    陆宴安本欲同她说两句话,恍然间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本是想出否嘲讽两句的,见着她手间的红痕后心里莫名一软,偏生那捎带关心之话又说不出来。
    直到她消失不见,才觉心里似乎梗了根刺一般,怎么都不舒服。
    楚知南回至厢房后,便直接差了景如前去外院照料慕容承烨。
    景微性子较闷,慕容承烨那人又是个不太着调的,怕是吃了亏连个状都不会告。
    景如得令,当即便去了外院。
    热粥与素菜已摆在桌上,景微手间替楚知南布着菜,嘴里略带试探道,“殿下待三殿下是否……逾越了些?”
    自打认识以来,二人关系似乎非比寻常,莫怪旁人闲言碎语,若不是她了解楚知南,只怕也是要误会的。
    楚知南将碗端起,翘着手指执瓷勺,动作慢条斯理,“是么?”
    那语气毫不上心,似听着旁人之事一般。
    景微表情微动,虽知楚知南怕是不愿聊此事,却仍旧大着胆子又接着道了一句。
    “三殿下毕竟是北矅皇子,落在陆、旁人眼中,难免会多往殿下身上猜忌,莫说旁人,便是奴婢都觉着、您待三殿下非比寻常。”
    “那又如何呢?”楚知南浅浅尝了一口粥,那粥甚是寡淡,无味的紧。
    仅尝了一口,她便又将碗放了下来,“旁人的眼中,与本宫又有何干系?”
    察觉了她的态度,景微不再多言,只垂头恭敬道了一句,“奴婢多嘴!”
    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素菜,“本宫知晓你担心,但本宫自有主张。”
    护国寺的斋菜倒是不错,别具风味。
    旁人误会又如何?她有何在乎?
    许太后与陆家不敢解除婚约,婚约一旦解除,陆家若想再取而代之,便是谋朝篡位了。
    届时天下百姓定会骂陆吟宵乃忘恩负义且无耻之小人!
    当年陆吟宵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官,幸得先皇赏识,这才能一步一步走至如今这个位置,他若篡位,必会得千古骂名。
    这骂名会叫他遗臭万年。
    只有娶了她,陆家日后将高位取而代之才不会叫人觉得如此唐突。
    正是凭借这一点,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啊。
    但也正是这一点,她便是想要解除婚约也解除不得。
    她就是想看他们见她不爽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知晓景微心中担忧,楚知南想了想,终究是又解释了一句,“三殿下,于我有恩,我岂非那有恩不报之人?”
    三殿下于公主殿下有恩?
    何时之事?
    景微虽是疑惑,却也到底未再多过问,敛头应声道,“奴婢日后定会将三殿下当恩人看待。”
    楚知南未应声,不说可也不说否。
    待楚知南用过早膳,便听楚苒苒在门外喊了一句,“响午殿下若无事,可需在寺院走走?”
    楚知南听得,差景微开了门,淡淡撇了其一眼,“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么?郡主竟是主动邀本宫走走?”
    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形同水火,心知肚明。
    楚苒苒笑得娇俏,入了屋来,“殿下说得哪儿话呢,正如殿下所说,你我姊妹一场,自该是要多亲近亲近才是的。”
    楚知南浅笑,幽幽替自己倒了杯茶,“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外人在,郡主就莫装了,累得慌!”
    端茶要入口时,又抬眸瞧了楚苒苒一眼,哦了一声,同景微佯怒道,“你还杵着作甚?未见郡主了来了么?斟茶!”
    景微闻言,福身应是,端身上前倒茶。
    楚知南抿了一口,又笑道,“昨夜本宫泡了壶龙井,不想外头来了只野猫,本宫见那野猫可怜,便赏了杯茶喝,也不知怎的,那猫儿喝了甚是躁动,本宫还想寻个太医瞧一瞧,不想它却跑了。唉,也不知那猫儿眼下如何了。”
    楚苒苒闻言,眼神一闪,“是么?呵呵,许是那野猫喝不得这些金贵东西。”
    “谁说不是呢!”楚知南挑眸,似笑非笑,“毕竟是在野外风餐露宿,吃惯了不干净的东西,怎能喝得惯茶呢,许是闹了肚子……唔,那龙井乃是上好的,只可惜本宫不爱喝凉的,若是姐姐昨夜寻来,还能尝着一杯的。”
    话里已经解释了楚知南为何未曾喝下茶的缘由。
    昨夜她走之后,蔷薇来瞧过,的的确确是动过茶盏的。
    动过茶盏,她却未有事,无非就两个缘由。
    其一是她事先知晓了此事,这才未喝。
    其二这茶并不是她喝得。
    但她昨夜叫蔷薇留意了楚知南的房内一宿动静,未传出半点不对来。
    如此,楚苒苒这颗心总放不下来,生怕被楚知南知晓了。
    上回她未曾下毒,楚知南尚可将罪责推给她,叫她白白受了十个板子。
    若是知晓了……不知她还有甚阴招。
    楚苒苒对楚知南是又怕又恨,却又一心想要让其身败名裂。
    瞧着茶盅中碧绿色的茶汤,楚苒苒提着的心安定了些,接她方才之话道。
    “殿下爱喝之物,臣女怎敢喝呢!”
    “是吗?”楚知南唇角扬起,眼中却一片清冷,“那本宫喜欢之人,你怎么就敢喜欢呢?”
    楚苒苒一顿,低头,眼神躲避,“我、我只将宴哥哥当哥哥看待的。”
    同她装小白莲么?
    楚知南好笑,“喜欢便是喜欢,若是让陆家公子知晓你连个喜欢都不敢承认,啧啧,怎么对得起他的痴心一片呢?”
    “殿下莫要说了!”楚苒苒与她福了福身,“宴哥哥、宴哥哥永远是臣女哥哥,臣女不敢有非分之想,也不敢肖像,只要是殿下欢喜的,臣女、臣女都不敢生非分之想,殿下喝茶罢,臣女先行告退!”
    话罢,几乎落荒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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