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兵马在昆只山附近相遇,其中刘锜还是那孤注一掷的模样没有任何的躲藏也没有任何的算计。
    甚至将后军都提到了前面来,将自己所有的粮草随身携带之后,拒绝后方继续派发粮草。
    想要粮草,冲杀过去,屠了面前的敌人,他们的牛羊就是我们的口粮,他们的食物就是我们的粮草。
    至于退缩,这是茫茫草原,在漫天骑兵之下,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至于坚壁清野....他塔里忽台但凡有这个威望也不会选择和世仇塔塔儿部联合,甚至不惜引入外人过来处理自己的族内之事。
    这就是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威望,至少短时间之内别说让整个泰赤乌部坚壁清野了,他不让人推翻了就算是一百一了。
    刘锜一路强推过去,逼迫那塔里忽台带着大军和他正面交锋。
    而那塔里忽台也没有畏惧,除了从自己本部调集兵马之外,除了从泰赤乌部征召兵马之外,还联合塔塔儿部去攻击刘锜的侧翼。
    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完全不靠谱的世仇盟友身上,他联合了自己身后的弘吉刺部。
    并且给了东边的黄头女真首领一封密信。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带着临时拼凑起来的七万大军冲到了昆只山附近,直面那来犯的刘琦所部。
    “杀我族人,屠我部落,此等恶徒,杀!”
    “乳臭未干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众将士,杀光他们!”
    塔里忽台和刘锜两个人同时表达了命令,然后同样是一窝蜂一样的冲杀了过去,两个人都没有安排任何的阵型,全然没有什么严谨可说。
    这副模样,若非是声势浩大,加在一起十余万人的战斗,恐怕真的很像是两拨街头泼皮在当街斗殴一样的无能。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双方的无奈。
    那塔里忽台想要列阵但是却没有办法,他的兵马完全就是临时拼凑,唯一的办法就是蜂拥而上凭借着个人的勇武。
    至于刘锜....他不需要!
    “杀!”一名宋军骑兵直接冲到了那蒙古人大军的面前,还未交手就有三支箭矢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一支甚至就在他的心口附近。
    这种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重伤的情况,他却没有任何的停留,仍然怒吼一声挺着长矛冲了过去。
    两三杆长矛或者短刀刺入了他的身体,搅烂了他的五脏六腑,最后让他命丧当场,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枪也直挺挺的刺入了一名蒙古人的咽喉之地。
    巨大的力道几乎将那蒙古骑兵的头颅都撕扯下来,这是他的拼死一搏。
    而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双眼瞪大,没有半分痛苦的模样,更没有任何的惨叫,甚至于...这群人在他的眼睛之中,竟然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解脱。
    对,就是解脱。
    在长久的屠杀之中,他们早就迷失了自己的心性,每天晚上他们虽然已经不再做噩梦了,但是他们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们。
    甚至已经忘记了不知道如何与旁人相处,如今动辄便是要拼死的他们在心中唯一的恐惧就是,他们要如何回家...
    他们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这种感觉让他们在疯狂的同时也感觉到痛苦,想要压制这种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屠杀,屠杀换来的就是更大的痛苦。
    相辅相成之下,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当有一天屠杀这件事情结束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疯狂的时候。
    所以今天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情上的,杀了对方,自己心情会好受一些,自己被对方杀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几名蒙古骑兵纵马冲锋,他们手中的长矛刺入了一名宋军的胸腹之中,巨大的力道将他贯穿扔到了地上一路拖行。
    他们看着已经没有了声息的敌人想要将手中的长矛抽离出来,但是这一刻他们惊恐地发现,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拼死将他们的长矛死死地抱住,不让他们抽离自己的兵器。
    冲锋仍然在继续,那个家伙的后背已经彻底的烂掉了,皮开肉绽骨肉分离,一道长长的血痕更是代表着他死前承受的痛苦。
    可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他的拼死让这群家伙没有了长矛,看着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宋人骑兵他们虽然愤怒却也只能无奈的扔掉手中长矛,然后抽出腰间的短刀。
    但两军冲锋,长矛长枪对阵短刀,这孰优孰劣简直就是高下立判的事情。
    “噗嗤”
    “噗嗤”
    几声闷响之后,这群蒙古士卒虽然也同样临死反扑之下合力斩杀了两名宋军士卒,但他们也都被彻底地留在了这片草地之上。
    而这一幕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越来越多的厮杀之下,一名名宋军士卒被身高马大的蒙古人带走,但同样铠甲坚固,兵器更加锋利的宋军也不断的反杀着那些蒙古人。
    作为俺巴孩的孙子,塔里忽台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本事,不仅仅是狡诈和心机深沉,最重要的还有他本身的勇武就丝毫不差。
    一把蘸金斧挥舞之下,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三步之内,一名名宋军在他的身边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越来越多的士卒死在了战场之上,骁将阎充同样是分离搏杀,手中的兵刃早就已经卷刃,无奈之下只能扔掉兵器之后劈手从一名蒙古人的士卒手中抢回来一条长矛。
    可不足半炷香的功夫之后他的长矛再次折断,这一次他手中换上了一把长刀,但同样身上多了几道狰狞的伤口。
    阎充并不仅仅是大宋军中的一个特例,在他的身后,大量的将校已经阵亡,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刘锜为了这一战不仅仅是孤注一掷,更是直接将所有的将校放在了最前面,没有阵型也就不需要他们这群家伙去做什么指挥的事情。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冲在大军的最前面,带领着他们的麾下,让他们麾下的士卒看到他们作为将领有足够的勇猛无畏。
    既然如此,刘锜自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此时他的五百亲卫如今已经剩下三百不到,巨大的压力让他在一开始就收到了蒙古人的重点照顾。
    从军中一次次选拔出来的勇猛之人,他们是这刘锜的雍凉军中最为强大之人,是十余万雍凉之地的士卒之中选拔出来的精锐,精锐之中的精锐。
    但为了保护刘锜,为了不断的冲锋,这些人死伤惨重,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折损过半了。
    可刘锜没有任何的心疼,手中大刀已经变成了长矛,兵刃砍断了,佩剑裂开了,便是战马都从雪白变成了那血红的模样。
    战场上的焦灼让双方死伤无比惨重,但也就是如此让双方的胜负慢慢分了出来。
    随着死伤越来越大,蒙古人开始了胆怯,他们当然愿意为了胜利战死,但他们不想和这群疯子一起死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死伤的越大,士气跌落的越快,这是战场上几乎不会改变的真理。
    而在几乎之外,他们就遇到了。
    “杀过去,继续冲杀过去,不胜即死!”
    完全陷入癫狂状态的宋军是什么样子,他们早就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伤了多少人了,也不关系自己如今是在走向胜利还是等待着灭亡?
    他们就关心两件事情。
    我是不是还活着?
    我还能不能杀敌?
    这就是屠杀之后带来的唯一好处,士气和人数不再挂钩,不死便是巅峰。
    战场的局势比那塔里忽台想象之中衰败的更加迅速,死伤也更加的大,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导致了兵马开始慢慢崩殂。
    同样是不到半天,他们的死伤就超过了他的想象。
    溃败已经是必不可免了,塔里忽台一刀将一名冲到自己身边的宋军斩杀,然后看向了一旁东边的方向。
    那里似乎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而无独有偶,就在这个时候也在不断厮杀的刘琦同样斩杀了自己身边的那个蒙古人之后短暂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然后看向了东边的方向,似乎两个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烟尘,慢慢的从东边升起来,一队队骑着高头大马梳着金钱鼠尾辫的女真人就在这个方向出现了。
    那是之前收到了塔里忽台密信的黄头女真。
    “杀过去....”
    黄头女真的首领出现之后立刻就爆发出来一声怒吼,手中拎着一把宋人步兵专用的朴刀就冲到了这战场的侧面,似乎就在这一刻他们决定了要冲杀出去。
    一路上似乎都无比的顺利,那宋军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一样,也似乎不知道这群穷地叮当响的黄头女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和他们交战一样。
    直到他们即将冲杀进入战场的那一刻,一声怒吼从战场之中传了出来。
    “射!”
    一声怒吼,数千只箭矢直接升上了天空,紧跟着毫不留情的落到了这些黄头女真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队队的宋军士卒也立刻分兵出来冲杀到了这群突然到来的敌人面前。
    “真是什么瘪三泼皮的都敢出来和我大宋交手了,今日灭了他们给弟兄们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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