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毫不犹豫的摆摆手说,算了吧兄弟,开出租挣得虽然不多,但我心里踏实,花的也舒心,好了有功夫再聊吧。
    他站身抖落了自己的衣裳,不经意间我看到他的胳膊上,胸口好像全都是青色的纹身,这个家伙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故事的内容肯定和混有关。
    狗爷拽住他胳膊耍赖皮说,再杀一把,最后一把!
    青年很巧妙的避开狗爷的胳膊,甚至还反扭了狗爷的手腕一下,摇头说:“下次吧狗叔,我真得拉活去了,下回我给你带我媳妇亲手卤的猪蹄当下酒菜行不?”
    狗爷这才依依不舍的送他出门,这家伙会功夫,而且水平不一定比狗爷差多少,我眼睛顿时亮了,我们现在差的就是硬实力,如果能把这人拉入伙,下次不管是对上鸡冠头还是陆峰,都肯定不落下风,一瞬间我心思活跃来...
    没多会儿狗爷哼着小曲走回传达室,看了我一眼问,感觉怎么样了?
    我说:“手和脚还是使不上劲儿。”我尝试着伸展了两下指头,感觉就和不是自己的似的,特别的笨拙,而且根本没什么力气。
    狗爷点点头趴到床底下翻找来,一边找东西一边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得一段日子,先好好养着吧,受伤了,午师父给你改善一下伙食,想吃红烧排骨还是土豆炖牛腩?或者是红烧牛肉的?
    我心底一暖,暗暗感叹师尊如父,别看狗爷平常一副抠抠搜搜的样子,关键时候对我是真心好,我刚准备说什么都行的时候,狗爷盯着满脑袋灰尘从床下爬来,手里抓着几袋方便面朝我乐呵呵的说,想吃什么味儿你的吭声,都是康师傅的,我看看过期没哈。
    我郁闷的真想一头撞死,无奈的冲他说:“我兜里有钱,您还是帮我买点盒饭回来吧。”
    狗爷摇摇头说,没了!你兜里钱昨天就被我都收走了,老子这里虽然不是五星级宾馆,可也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你兜里好像有五六千吧,我先留着当住宿费,等你好了以后,多退少补,要不咱们午就吃红烧排骨的吧?
    五六千块钱住传达室,而且还有可能不够,我欲哭无泪的点点头说,师父你随便安排吧,让我静静。
    午的时候,师父居然真的端了一大盆的红烧排骨出现在我面前,不是方便面,是真的排骨,我诧异的望着他,老头嘿嘿一笑说,你是我徒弟,我怎么可能真舍得让你吃方便面呢,来吧,趁热吃!
    这老混蛋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了?我惊恐的摇摇头说,师父我现在可真被你诈干了,浑身上下一毛钱都没有。
    狗爷和蔼可亲的摸了摸我后脑勺,把一块大棒骨塞进我嘴里说,你是我亲徒弟,就算真一分钱没有,我还能看你饿着不成?师父想好了,人嘛不能把钱看的太重了,你养伤这段时间,以后我变成花样给你吃东西,这是出了公园右转第三个门脸,“阿成饭店”家炖出来的排骨,记清楚地址哈,多吃点,我赊账的,等你好了,记得给人还回去。
    我差点没一头栽倒到床下,合着这老东西黑了我五六千块钱不算完,还要逼着我还账,我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的亏心事太多了,老天爷才会安排我这辈子认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师父。
    我心想着不管愿不愿意反正钱也花了,再不多吃点亏待我自己,就主动上手去盆里抓排骨,刚开始的这老货还自持身份让着我,吃到后头没多少的时候,他居然没皮没脸跟我抢了来,争抢的过程,我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不是很利索。
    吃饱喝足后,我很随意的问狗爷,师父上午跟你下棋那个青年是干嘛的?你跟他很熟么?
    狗爷呲着两口大黄牙,很没风度的一边抠脚一边剔牙的说,你说阿亮啊?他是这片的老街坊,媳妇是个病秧子,常年药不离口,我平常没少帮着他媳妇捣鼓,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这片挺出名的,后来好像是捅人还是怎么的,进去劳教了几年,出来以后就改过自新了,白天跑出租,晚上到工地上去当小工,挣的钱全给媳妇看病,你要是能拿出来人家对媳妇一半的心意孝顺老子,我也知足了。
    我直接过滤掉他最后一句话接着问,师父他会功夫吧?
    狗爷点点头,可能学过几年散打吧,虽然是野路子出声,不过对付你这样的选手,五六个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要是有人家一半...
    我赶忙打断说,师父不如你帮我打个电话,我让人给咱送几千块钱过咋样?
    听到“钱”,师父的眼珠子顿时亮了,随即又暗淡下去,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说,拉倒吧,万一你再喊过来个和你一样吃白饭的,老子找谁哭去,你还是安安生生的养好伤,等你能蹦能跳了,自己给我拿钱去。
    我再次无语。
    就这样我暂时从传达室里住了下来,那个青年本名蔡亮,人挺和善的,时不时会过来陪老头待会杀两盘象棋,一来二去我跟他也熟络来,有时候会听跟我讲点关于跟人对殴时候的小技巧,不过对于他以前的事情,我怎么问他都缄口不言。
    别看老头子虽然不着调,但是看病确实有一套,尤其是治疗外伤方面绝逼是个高手,从他屋里住了十来天,经常能看到一些老头老太太找他看病问药。
    公园的小花池里养了不少我叫不上名字的草药,便宜师傅每天都会弄些草药捣蒜,敷在我的伤口上,最近几天我已经能感觉到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开始发痒了。
    今天早上,在狗爷的搀扶下,我勉强走了十多米,之后就累的不行瘫坐在地上,左脚感觉还勉勉强强,右脚走的久了,就疼的不行,很久之后狗爷才告诉我,其实我当时右脚的脚筋确实差点断掉,他怕吓着我,所以一直没告诉我,不过也正好说明了这老货的医术。
    养伤的日子很无聊,传达室的黑白电视总共就能收到俩台,我每天最大的乐子的就是看狗爷和老头因为下象棋,吵得脸红脖子粗,尽管如此,他仍旧乐此不疲的寻找对手,被我鄙视了,他还振振有词的告诉我,生活就是坚持!
    这样安逸的生活,让我多出来很多时间思考人生,去考虑自己之前的不足和疏忽,我相信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无声无息的干掉老狼而且还不引上帝的注意,可惜生活没有如果,有的只是结果。
    在公园里呆了整整一个月,我终于可以不费劲的走到门口的小卖部,拿公用电话拨通了王兴的号码,听到我的声音,王兴那头喜极而泣,一个劲的问我在哪,我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叮嘱他按照我的计划做,如果有人问来我在哪的时候,你就说我在老家养伤。
    王兴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过阵子吧,等我身体里那只野兽彻底复苏。
    挂掉电话后,我又分别给锦和虾哥打了个电话,让虾哥帮我转到市职,虾哥没多问,欣然同意了。
    给锦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伦哥,锦很淡薄的告诉我,他有自己的安排,还说按照和我的约定,可以帮着林昆减刑一年半。
    我心情复杂的沉寂了几秒钟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自从我走上这条路,伦哥是对我帮助最大的一个,不夸张的说,没有他,我不知道让人废掉多少次了,之前我承诺过,要送给他一座东城区,不管他现在在哪,我都一定都要完成自己的承诺。
    给该给人全都通过电话后,我手心里只剩下五毛钱的钢镚,犹豫了几秒钟后,我拨通了苏菲的电话,其实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单纯想听听她的声音,苏菲没有换号码,很快那边的就接听了,苏菲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我没有吱声,只是紧紧的攥着听筒想要听听她的声音。
    看我这头不说话,苏菲又“喂、喂”了两声,紧跟着声音清冷的说,你是赵成虎吧?
    对我的称呼从三三直接变成了赵成虎,我心底一疼,没有忍住,不由脱口而出说,你还好吗?
    苏菲的声音立马变得冷冽来,哼笑一声说,我很好!你应该在市里吧?我正好也在,想要跟你见个面,放心吧,我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就是想把东西还给你。
    我犹豫了一下,把公园的位置告诉了她。
    十多分钟后,苏菲坐了辆出租车来到公园,一身紧致的牛仔装,长发披肩,耳朵上戴着一个大耳圈,看来比过去更漂亮了,见到我后,她脸上的表情出现一抹激动,不过很快就收敛下去,板着脸走到我面前说,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瘦了那么多?
    我无所谓的笑着说,只是被一只被我稍微大点的狗咬了。
    苏菲“哦”了一声,递给我一块玉珠子串成的佛牌挂坠说,这是我提前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虽然我们不在一了,但我还是想要送给你,我相信这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接过来挤出个微笑说,谢谢!
    苏菲也笑了,朝我伸出双臂说,抱一下吧,不管过去的种种,毕竟咱们爱过一场,所谓的成长不一定得到什么,但是一定会失去什么,感谢我的青春里曾经有过你。
    我点点头说:“是我的幸运,你的不幸。”,跟她拥抱在一,当闻到她发梢上的香味时候,我很没出息的落泪了,苏菲也伏在我肩头呜咽了来,几分钟后,她推开我跑上一辆出租车里,我静静的望着眼眶通红的她。
    出租车慢慢行驶来,苏菲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放下车窗,朝我喊,我刚刚抱你的时候放了两千块钱在你的裤子口袋,你总觉得我不温柔,我最后温柔的喊你一声老公,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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