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了一眼几个膀大腰圆,身上和我一样穿着作训服的青年,就什么也没说,点点头挪动了旁边的空位上。
    这种短期的培训班,其实还是和学校有很大的差别的,这儿的人更加社会,大部分都是游手好闲,家里花点关系弄进来了,这才入学头一天,谁都不清楚谁的背景,我也不想跟他们发生任何矛盾,我记得门口的招聘单子上写的清清楚楚“退伍军人优先!”
    可是整个培训室里的这些人真正有几个是退伍军人呢?怪不得之前王瓅会有那么大的怨气,我苦笑着摇摇头心说,也不知道我这指标是挤了哪个倒霉蛋的。
    因为是“协警”培训,自然有男也有女,偌大的培训室里除了洋洋散散的二十来个小伙,还有六七个年轻姑娘,这些姑娘简直没法形容,长得惊涛骇俗我也就忍了,可是一个个粗口连篇,拍桌子瞪眼的整的爷们还纯粹。
    我正眯缝眼睛来回打量的时候,一个头发留的特别长,脖颈上还戴条十字架项链的小青年,哼着小曲走进了屋里,这家伙整的好像真是来念书的一样,背着个小包,径直坐到我旁边,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一卷卫生纸,将桌椅上的灰尘全部擦干净,然后才坐下。
    小伙看模样估摸也就是二十岁出头,跟我差不了多少,五官长得很秀气,浓眉大眼,薄嘴唇,有点像是个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懵懂少年,看到屋里来“小鲜肉”了,那几个比汉子还爷们的女生一窝蜂的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跟他自我介绍。
    小伙一脸谦卑的笑容,不论和谁说话都显得特别的温柔,还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零食给几个“恐龙妹纸”发,把几个女汉子哄的高高兴兴的,非要封他当培训班里的“警花”。
    我从边上都快笑岔气了,伏在桌子上乐呵呵的看着这群活宝。
    有人爽,自然就有人不爽,甭看这几个女的长得都挺伪劣的,可人家的一些生理器官造不了假,这不!刚才把我撵走的那几位爷当时就不乐意了,一个个叼着香烟,手里攥着扑克,骂骂咧咧的凑到那个男孩的跟前,带头那个鼻孔底下长了颗大痦子的家伙,一巴掌拍在青年的肩膀上出声,兄弟来培训还专门带着零食,是不是还没断奶呢?来,给哥哥看看你的奶瓶是啥牌子的。
    “哈哈..”旁边的几个同伙全都狂笑来。
    青年抖落了两下肩膀,把“痦子男”的手甩开,冷眼说: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哟,还跟我唠上社会磕了,不认识是我对吧?老子今天就让你好好认识一下!”痦子男一把揉在青年的头发上,另外几个家伙上手就抢青年的书包,青年也急眼了“腾”一下站来,想要夺回来,这个时候一个穿制服的年人走了进来,干咳两声,走上了讲台。
    见到有正式警察来了,这帮家伙才松开青年的书包,痦子男凑到青年的跟前声音很小的威胁,别给我装逼,待会咱们门口见!
    那副模样,让我想来读书时候,何磊好像也经常这么欺负我,看来真是一帮狗屁不通的大孩子啊。
    走上讲台的警察,轻轻拍了拍桌子,耷拉张脸说,我姓王,是大家这七天的培训教官,主要负责教给你们一些做协警的行为操守,很多人是怎么拥有这份工作的,我不细说,也希望你们自己珍惜,目前你们没有任何编制,说句直白的话,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裁掉,好了!我先点名,念到的人喊声到!
    “孙平..”
    “到!”
    “王小虎..”
    “到!”
    “哎呀,这个名字有意思,阎王!谁叫阎王啊?”警察看着花名册不自觉的笑了,培训室里的人也全都转着脑袋寻找,我旁边那个奶油小生涨红着脸,站来说,报告,我叫阎王!
    “哈哈,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还好意思叫这么霸道的名字。”之前那个痦子男带头嘲讽来。
    青年有些尴尬的低声解释,我爸姓阎,我妈姓王,他们很相爱,就给我了这么个罗曼蒂克的名字,希望大家不要侮辱我的名字!
    老警察摆摆手,示意安静,强忍着笑容说:“好了,咱们继续..”
    点完名,老头就开始讲课,从上面念课似的照着本子絮叨了一通,我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派出所里的闲人这么多吗?明明就是一些本子上的东西,还特意雇个人过来给我们念,或者说这些学员里还有不认识字的人?
    他从上面唠唠叨叨的念课,我从底下自顾自的翻看桌上的小本本,坐在我旁边那个小青年趴在桌上拿笔往“行为操守”上描描画画的绘小猪,至于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哈欠连连的在打瞌睡。
    可能是昨晚上睡觉有点着凉了,我老是流鼻涕,就朝叫阎王的那小子说,哥们借我点纸呗?醒醒鼻子。
    阎王瞟了我一眼,直接摇摇头说,不借!我的纸和零食只给女生用。
    “我擦,你丫是个变态啊!”我压低声音损了他一句,他也不搭理我,继续埋下头画画。
    熬到午的时候,老警察示意我们下午再继续,就摆摆手让我们放学了,一帮人稀稀疏疏的往外走,我瞟了一眼旁边的阎王,心说,活该你个傻屌被人打,情商真特么低。
    出了培训室,我给马洪涛聊了一会儿,没一会儿瞅见“痦子男”和他的几个同伙,搂着阎王往外走,阎王长得稍微有些瘦弱,被“痦子男”掐住脖子的时候,感觉有点像是拎小鸡崽。
    我幸灾乐祸的冲马洪涛说,看着没?那个长得比女的还像娘们的家伙是个变态,书包里揣着一大堆零食和卫生纸,我刚才管他借一点纸愣是没舍得借给我,之前从培训室给人装逼,估摸着肯定被打,真期待下午看着他让人捶成猪头的样子。
    马洪涛撇撇嘴说,每一批协警里总会有几个刺头,不过最终会被正式警察治的服服帖帖,你内心别那么阴暗,应该想想怎么多教朋友,能来当协警的,本身家里都有点关系。
    我乐呵呵的说,表哥,下班没?我请你吃韭菜盒子去?顺便问你点执法工程的一些小问题。
    马洪涛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咱们提前说好了,只吃韭菜盒子,其他啥也不点,这顿饭算你请的,等开工资以后我再补回来。
    “稳妥!”我特别敬佩马洪涛不占任何小便宜的性格,冲着他重重点了点脑袋,而后我俩一块就从派出所附近的小饭馆里吃了顿午饭,我把之前在“行为操守”上看到的一些不懂得地方请教了他一番。
    吃罢饭,从门岗室吹牛打屁的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就到了下午开课的时候,我早早的就来到了培训室,从座位坐了二十多分钟,那个阎王也来了,我挺认真的观察他的脸,一点伤痕都没有,有些诧异的问,午没挨揍?
    阎王点点头说,挨了!在后背上呢,后来我给他们跪下了,他们就放了我一马。
    我俩正说话的时候,“痦子男”一伙人也走了进来,进门后先是惊恐的望了一眼阎王,紧跟着痦子男捧着一盆水仙花放到阎王的桌子上,卑躬屈膝的讨好说,阎哥,我特意到花鸟市场给您买的。
    “谢了。”阎王眼帘都没往抬一下,趴在桌子上又开始描描画画来。
    我当时真心震惊了,痦子男一行七八个人全都鼻青脸肿的,尤其是痦子男嘴里的两颗大门牙不翼而飞,说话都有点跑风,也就是说,他们午被阎王给KO了?一个人单挑七八个,自己还屁事没有,我估摸着胡金的实力也就和差不多吧。
    敢情这阎王还真是个变态呐!我咽了口唾沫侧头望向阎王,他正好也扭过来脑袋,朝着我露出一抹比娘们还娘的微笑,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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