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伦哥那双因为操劳过度再加上连番熬夜遍布血丝的眼睛打量几秒钟后,点点脑袋道:“嗯,我只想再见你一面。”
    伦哥爽朗的咧嘴笑道:“怕以后见不上了?”
    “嗯,因为你会坐很久的牢。”我再次点点脑袋。
    伦哥嘴唇爆裂,下巴颏全是密密麻麻的胡茬,涩着嗓子出声:“被抓的这两天一夜里,我肉体上的折磨远不上心里的仿徨,我跟你说,两天了,我没合过眼、没吃口一口饭、没喝过一口水,审讯的我几个小青年时不时咋呼我两句,说你被捕了,草特奶奶得,我整个人感觉好像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太特么受折磨了。”
    “受苦了哥。”我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的刮胡刀,替他轻轻剐蹭胡茬。
    伦哥艰难的抬手腕,摸了摸我的脑袋出声:“知道吗?刚被抓到的时候,我特别恐慌,特别害怕你会脑子一热干出来劫狱的傻事,现在看到你,我心满意更足了,至少你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时候不能做,牢底坐穿老子也认了。”
    “哥..”我喉咙变得有些沙哑。
    不知道是时间走得太快,还是这些年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曾几何时那个单手纹花臂,拎着杆单管猎枪替我荡平一切阻碍的大哥哥突兀的苍老了很多,他的面容再没有过去那么俊朗帅气,两鬓也多了几丝白发,曾经霸道至极的气质不知不觉流逝,现在仅剩的就是一抹哥哥对弟弟的怜惜。
    我一把握住伦哥粗糙的大手,声音颤抖的呢喃:“哥,你得按照我说的来,你还没参加我的婚礼,咱一块说好的,等摆弄好一切就到三亚去开家小酒吧,完事你给我找个36D的嫂子,你要是言而无信,我马上自首。”
    “你他妈得..”伦哥禁不住咧嘴咒骂,骂到一半的时候,他长叹一口气道:“行,我等你们想辙,但是我有条件,如果为了救我,画出超过我本身价值的钱,那就算了,王者不能倒,那么多兄弟眼巴巴都得吃饭,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让咱们的家散了。”
    我舔了舔嘴唇一副有恃无恐的反问:“我跟权哥、我大舅哥的关系需要考虑钱的问题吗?”
    伦哥咳嗽两声点头:“也是。”
    我牢牢的攥着他的手指恳求:“再审讯你的时候,记得把一切罪状都往我身上推,往死去的那些兄弟身上推,死人不会说话,我只要一天不落网挂着在逃,你就责任就能小很多。”
    伦哥低头沉默半晌后,浑浊的眼珠子变得有些光亮,点点脑袋答应:“好。”
    车窗玻璃这时候被“咚咚咚..”的敲响,苍蝇朝着我挤眉弄眼示意时间到了,我恋恋不舍的看向伦哥喃喃:“一定保重好,等到咱们再见面的时候不醉不归。”
    伦哥搂住我的脑袋,声音沙哑的反复念叨:“照顾好自己,弟。”
    见我俩的情绪都有些失控,罪强硬的拉着我胳膊拽下车:“走吧三哥,别让人为难。”
    车门“嘭”的一下关上,我和伦哥隔着车窗玻璃对望,就像是被分割到了两个界,伦哥眼珠子通红,无神流着眼泪,嘴唇控制不住的打着颤抖,那年人走到我们跟前,冷冷的出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拜托您,别为难他。”我朝着年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当着他的面掏出江琴手机把之前在洗车行拍的照片全部删除,声音很小的说:“等我们离开后,所有备份资料会全部删除,这次的事情麻烦您了。”
    年停顿一下,点点脑袋道:“在石市羁押,吃喝方面你不用担心,如果换到别的地方,我没有那个能力。”
    “谢谢。”我再次弯腰鞠了一躬。
    见完面以后,我和罪先开车离开,苍蝇留下来替我们打马虎眼,我的心情特别压抑,脑海不停回映伦哥刚刚的模样,一想到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没见面机会时候,我的心就跟被钝刀子割一样的疼。
    罪边开车边低声问我:“哥,刚刚在车里你为啥骗伦哥?让他把所有事儿都往你身上推?”
    我搓了搓面颊低声道:“上面想要的人不是他,就算他把所有黑锅都背下来,上头仍旧不会放过对我的抓捕。”
    罪咬着嘴皮愠怒的说:“那伦哥算白进去了?”
    我摇了摇头回答:“当然不是,至少他替京城那帮大佬挽回一丝颜面,如果抓了这么久,都没能抓到一条大鱼的话,那群大佬脸上无光,咱们接下来的举步更加艰难。”
    “唉..”罪长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回到医院,我又跟小佛爷、罗权和我大舅哥苏天浩分别通了一次电话,放下手机后,我点燃一支烟沉默良久,冲着旁边正做仰卧坐的罪出声:“明天你去趟新华区的物美超市,找到一个叫小超的人,从二十五号储物柜里把伦哥转移的钱拿出来。”
    罪搓了搓手说:“妥了。”
    我想了想后接着说:“钱拿到以后,你再去趟京城交给罗权。”
    罪吐了口浊气道:“石市交通管制了,我够呛能出去。”
    我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来想办法,一定把钱亲手交到罗权那里。”
    罪犹豫一下,点点脑袋:“成。”
    当天晚上我去了趟江琴下榻的酒店,跟她研究很久后,总算研究出一套不算办法的方案,按照我们来时候那样,罪伪装成她的同事,警服和工作证苍蝇想办法搞,我吊在他们车后面,假如罪一旦露馅,我马上现身,吸引全部警力,这样做的好处是,只要出了高速路,罪就可以“海阔凭鱼跃”,不受半点控制,坏处是一旦露馅,我可能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而江琴也会因此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坐在江琴屋里的大床上,我面色认真的说:“反正这事儿挺冒险的,你琢磨清楚。”
    江琴很无所谓的摆摆手说:“没什么,如果露馅,我可以借口自己是被罪胁迫,就算革我职,我大不了回滇南卖茶,最不济找个人嫁了,关键是你,假如你现身,警方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你如何逃脱?”
    我笃定的回应:“我想好退路了。”
    “什么退路?”江琴满脸不信的望向我。
    “不能说。”我故作神秘的摇摇脑袋。
    次日傍晚,换上一身制服的罪和江琴一块出发了,我则开台车不远不近的吊在他们后面,本身苍蝇要跟我一块来的,我死活没答应,一路有惊无险的驶向高速路,眼瞅着江琴的车子开进收费口,我棱着眼睛沉默几秒钟后,很直接的从车里下来,猫在一辆大货车的后面,掏出手枪照着天空“嘣,嘣..”连续扣动几下扳机,完事从容的将枪扔到地上,然后佯装刚撒完尿的模样,提着裤子又走回车里。
    枪响之后,收费站口的一大队武警立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呼呼啦啦”跑了过来,另外一头的江琴的车子从容的过了收费口,快速驶了出去。
    我这才松了口大气,将车头调转,顺着原路返回,同时掏出手机按下110。
    我焦躁的冲着电话那头出声:“你好,我刚刚看到你们通缉的那个赵成虎了,他在裕华路的金碧辉煌酒店。”
    “您可以确定吗?”电话那边的接线员语速飞快的问道。
    “可以确定,就是他!我亲眼看到的,赶快来了,他们好像要走,开一辆奔驰车。”我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掏出电话卡扔到旁边,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另外几张黑卡,挨个装进手机里,再次按下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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