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樗里寻似乎早就知道有人在营帐外偷听,淡淡地说着。
    “确实是贵族子弟!”头曼并没有完全相信樗里寻,因此派出的侍女也不是一般人,而是从小被筛选出来送入中原学习礼仪的间者。
    换好了装束,樗里寻心底一惊,定秦剑!
    “先生好了?”左单出现在营帐之中,手中抱着的正是定秦剑。
    “好了!”樗里寻站起身,走到了左单身边,然后低声道:“尊王崇霸何解?”
    左单惊讶地看着樗里寻,儒家尊王,而左丘一脉崇霸,因此左丘一脉在儒家也被称为儒家左派,属于另类的存在,甚至跟正统儒家都玩不到一起。
    可是这也是儒家内部才知道的东西,即便是儒家自己,不是高层也不知道左丘一脉的核心经义。
    “为仁义霸!”左单平静地说道。
    “春秋无义战!”樗里寻继续说道。
    “孟轲之言罢了!”左单不屑地说道。
    同样作为儒家重要一脉,虽然孟轲结束了儒家的七十二路混战,但是,这七十二脉可没有他们左丘一脉,他们左丘一脉传自左丘明。而左丘明再世时还是儒家巨头,地位还在孔仲尼之上,所以他们左丘一脉什么时候看得起儒家其他各系。
    尤其是孟轲说的春秋无义战,说的就是春秋一来,诸侯之战没有一场是正义的,这就跟左丘一脉的崇霸思想互相攻讦,因此左丘一脉也从未认可过孟轲,这也导致了左丘一脉过的极为艰难。
    樗里寻看着左单,他已经相信左单是左丘一脉的正统传人了,但是就是这样才更加不敢大意。
    左丘一脉崇霸,谁敢保证他的崇霸不是针对所有人,仅仅是限制在中原。
    若是左丘一脉的崇霸是伍下限的,那左单出现在匈奴也极有可能是为了支持匈奴成为霸主。
    “拿好了,公子!”左单将定秦剑还给了樗里寻,只是公子二字却是说的极为的轻,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樗里寻目光一凝,看向左单,只见左单淡淡的一笑,然后离开了营帐。
    “大王该等着急了!”左单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好的!”樗里寻一笑,走出了营帐。
    而那侍女则是一脸的懵逼,她确实在中原学习过,但是百家经义都是极为精贵,根本不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因此樗里寻和左单的交谈她听到了,但是跟没听到毫无区别。
    “怎么样?”匈奴大祭司从营帐外走来,看着侍女问道。
    侍女一颤,可是她却不敢说她没听懂樗里寻和左单的谈话,于是开口道:“很不睦,两人在坚持上有所不同,客卿大人似乎不想张先生见到大王!”
    “正常!”大祭司点了点头,左单要是那么容易搞定,也不至于被他们软禁这么多年了。
    匈奴王帐很粗狂,但是条案上的用品,不是金银雕琢就是玉石所制。
    “暴发户!”樗里寻看着王帐中的摆设,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词。
    “左某给先生介绍吧!”左单自告奋勇的给樗里寻解释道。
    樗里寻看向左单,然后才看向王帐中的数十人,都是披着厚厚的皮革,有的是虎皮、有的是熊皮,也有几个坐在末位的则是披着羊皮。
    而在上首左侧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不知道是没来还是人根本就不在。
    “中间的这位就是匈奴大单于,头曼!”左单开始介绍道。
    “见过头曼大单于!”樗里寻淡淡的行礼。
    “大胆,见到大王居然不跪!”一个卫兵在头曼身后的老人的示意下,直接持刀上前,想要逼迫樗里寻跪下。
    头曼单于也是大咧咧的喝着酒,然后瞥了樗里寻一眼。
    “他说什么?”樗里寻看向左单问道。
    “他说,让你跪下!”左单翻译道。
    樗里寻淡淡一笑,走到了卫兵身边,温和地问道:“你要张某下跪?”
    匈奴卫兵不知道樗里寻说什么,然后看向左单,等着左单给翻译。
    只可惜他没有等到左单的翻译,左单站在一旁闭目养神,看到樗里寻将定秦剑从腰上解下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果然,随着樗里寻的话说完,定秦剑就已经被抽出了半截,在匈奴卫兵的脖子上转了一圈,然后重新收回了剑鞘中。
    “听说匈奴人性子粗狂,茹毛饮血,觉得生肉才是勇士该吃的,不知道,有没有试过这样的血呢?”樗里寻淡淡的走到最近的一个条案前,拿起了一个金杯,将死去的匈奴卫兵的血接入金杯中,直接一口喝下。
    匈奴王帐中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左单也是一脸的错愕,你是狼灭么?
    “左先生,他说什么?”头曼单于坐直了身子,看着左单问道。
    他们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们茹毛饮血,认为这才是勇士所谓,但是这樗里寻举止优雅,但是做的事哪一个是人做的,一剑杀人不算,还接血直饮。
    看着樗里寻嘴唇上的猩红,所有人都是背脊生寒,这人不可招惹啊。
    “单于不来一杯?”樗里寻手持金杯,直接走到了头曼单于身前的条案上,将盛有鲜血的金杯一放。
    头曼也是下了一跳,向后挪了不少位置,这次不用左单翻译他也知道樗里寻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让他喝下这杯人血。
    只是他们匈奴虽然习惯了将中原人贵族的头颅哪来做成酒器炫耀,那也是烧制之后,而且也只是用来做观赏的,真正使用,他们也是很膈应的。
    偏偏这个看起来岁数不大,清秀儒雅的少年居然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人,还仿佛平常一般饮人鲜血。
    “无趣!”樗里寻看向四周众人不屑地说道。
    说完,樗里寻将金杯重新拿起,随意的往地上一丢,转身离开了王帐。
    说过之处,匈奴王帐守卫全都避之如蛇蝎,见过狠人,这么狠的还是头一次。
    “呼~”直到樗里寻消失不见,王帐中才传出如释重负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深深记住了那种清秀却宛若魔鬼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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