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项羽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从今日起,饮酒论道,于阁楼之上观星望月的人,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双目魁然,盯着身影缓缓变小的猴子。
    这一幕,竟然有些像是凡间长辈目送孩子离家模样……
    目光之中,既是眷恋不舍,又是期盼异常。
    即不舍猴子的离去,又期盼猴子有一日,能够如常所愿的生活。
    ……
    今日的日升月落,似乎格外的仓促,映衬三星洞内的弟子显得格外忙碌。
    只有项羽,须菩提,如无所事事一般,凝望虚空,兀自惆怅。
    不,或许,还有一位。
    方寸山,一处格外奇特的空间内,一道白衣身影淡然而立。
    方寸山孕育而出的龙脉小金龙,在白衣女子身旁肆意游走,十分欢快。
    好似仅仅游走于白衣女子身旁,便可以得到什么天大的造化一般。
    懵懂且有些呆滞的双眼之中,偶尔闪过一丝贪婪,想要距离白衣女子更近一些。
    可时而却浮现出畏惧之色,却是让它没有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
    白衣身影将目光投向小金龙,使得小金龙猛然呆滞当场,没有一丝要反抗的意识。
    如同一头无比温驯的野兽,一副任凭面前的百兽之王肆意处置自己的模样,即便如此,也只能够浑身颤栗接受百兽之王赐予自己的一切。
    一葱白玉指点在小龙龙头顶,使得小金龙呆滞的身体猛然地又活波起来,不停地左右摇晃着双尾。
    瞳孔之中的神色也更加的人性化起来,好似得到了什么天大的造化。
    对于白衣女子的身影,也更加地亲昵起来。
    拼命地讨好着对方……
    ……
    猴子走了,悄无声息,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才有弟子发现了这点,在众多弟子之中掀起轩然大波。
    人群之中,李道神色有些复杂,前几日,那一幕,此时看来,想必不是幻觉了。
    猴子,是真的走了。
    只留下那道灿烂的金光,还游荡萦绕在李道心头。
    按照原本的历史,猴子走了之后,方寸山便就要消失在三界之中了。
    禅房之内,菩提祖师须菩提静静地端坐在原地,双手包圆,禅心悟道。
    面色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可紧紧锁住的眉头,却展露着不平常的心事。
    接下来,方寸山的去向,将成为重中之重。
    是仍旧矗立在原地,与世无争,守好自己的方寸之地,还是隐匿踪迹,消散于三界视线之中......
    须菩提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或许,也说不上是拿不定主意。
    只是说,须菩提并不愿意就此遣散了一众弟子,不愿意断了方寸山的道统。
    虽然,
    方寸山道统,出现也不过才百年罢了!
    可,即便须菩提不愿,又能如何?
    这天地之间,终究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他做主的。
    正如他无法强行挡住三界大能施加在方寸山上的压力,强行再留住孙猴子一般。
    正如他时至今日,还在时时刻刻隐藏着自己的底细一般。
    方寸山的局面,似乎从来就没有好过。
    良久,
    须菩提叹了一口气,猴子走了,三界大能的注意力也随之而去。
    可终究会有人反应过来,将目光再次落在方寸山之上。
    此时,
    方寸山已经完成了自己在“西游量劫”之中的使命。
    若是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三界大能视野之中,恐怕其处境会显得十分地尴尬了。
    西方灵山第一个便不会再将自己当回事,至于天庭,也不会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吧!
    三界焦点,骤然之间,沦为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如果单单只是这个样子,对于此刻的方寸山来说,反而或许是一件好事情。
    可问题出就出在,须菩提的身份之上。
    须菩提不过是准提圣人一道分身罢了,本就算不上是一个生命,而是一个能量体,被赋予了意识。
    在三界大能眼中,众所周知的是,须菩提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便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可一旦须菩提并没有如同三界大能所认知地那般消散于天地之间,那么,方寸山上,便将会迎来一场新的风暴……
    而这风暴一经蕴酿,即便是须菩提,也没有把握能够保证自己全身而退,更别提这方寸山,以及三星洞内的众弟子。
    哎!
    或许,这三星洞的路,真的是走到尽头了吧!?
    须菩提心中如是想到。
    缕缕清气不知何时在禅房之内荡漾开来。
    紧锁眉头的须菩提心中突然一阵心旷神怡,心底愁绪被消减下去何止几分。
    须菩提抬头望去,不出所料,一袭白衣出现在须菩提眼前。
    芳华绝世!
    又一次见到眼前之人,须菩提心中再次浮起这四个字。
    说来可笑,他须菩提怎么说也是一个准圣大能,竟然也会因为生灵的外貌而产生这么大的波动。
    “见过道友!”须菩提简单地客套。
    虽然心中惊艳,可面上却是依旧镇静自若,不露丝毫慌乱。
    除了上一次见面......
    清欢淡淡点头,算是回应了须菩提。
    这女子容颜绝世,气质超群,不似凡人,可有一点,未免太过于沉默寡言了。
    须菩提心底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即便是在方寸山弟子眼中,向来清言少语的须菩提,在这一点上,都比不过白衣女子清欢。
    初步摸透了白衣女子的性格,须菩提倒也没有自讨没趣,主动开口询问道,“道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定,如影如风,怎地今日有这闲情雅致,来我这方寸之间?”
    白衣女子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打量着须菩提的禅房,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这方寸山是我的,这三星洞,自然也是我的,这禅房,就更是我的了!”
    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事实一般。
    事实上,这位的确是事实。
    只不过,当着菩提祖师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是有些怪异。
    “你的?”须菩提惊疑出声,随即露出一丝哂笑,你是方寸山灵不假,可这番话,未免太不将自己当回事了?
    这方寸山,可是我须菩提的道场啊!
    “莫非,这方寸山上,生灵万物,也都是你的不成?”
    须菩提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许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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