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近卫师前线指挥部后,李东绍召见了麾下的旅长、团长等中高级将领,通报了御前军事会议里的一些情况和决议。
    “明天一战,我们近卫师负责的北面,将会作为主要突破点,到时候,不管是那一支部队都不能拖后腿。”
    “谁要是给我拖后腿延误的战事,到时候纵然陛下不怪罪,我李某人也不会轻易放下!”
    “还望诸君在明日一战里,牢记自己的任务和使命,共同为帝国伟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此战我们只要击溃了当面的新标军左军,那么若干楚南就没有第二支可以阻挡我们的伪明部队了,届时,若干的楚南就是我帝国囊中之物。”
    “为帝国开疆扩土,为黎民谋幸福安宁,为华夏谋万世之周全,乃我大楚军人不容推迟之职责!”
    “更何况我等乃陛下近卫,为陛下效忠,为陛下死战乃我近卫师将士之本分!”
    “明日一战,我李某人将会和诸君一起奋战,拿下阵地,歼灭当面敌军,为帝国开创新局面!”
    李东绍对着一群属下们说了许多,而说的多了,其实也就证明了他内心的忐忑。
    甭管他对罗志学表现出来的信心有多足,但是内心里他终究是有一些忐忑的。
    单独率兵作战,负责一线战事,而且担任的还是主攻,同时当面敌军也不是什么普通明军卫所兵,营哨兵,而是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咋一看上去不简单的新标军。
    这要是心里没点忐忑那就是骗人的。
    这一夜,李东绍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下,哪怕是睡下后也睡的不安稳。
    等他真正沉睡的时候,没多久就已经被营帐外的卫兵进来叫醒了。
    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但是近卫军上下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各部队的伙夫们已经开始埋锅造饭,提前准备好早餐了。
    李东绍梳洗过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穿上军官常服,而是换上了一身比较轻便的盔甲。
    这是一套全身布面甲,看起来很华丽,但实际上防御能力远不如一线战兵的盔甲。
    一线战兵,尤其是长矛手和重装刀盾手的全身甲,可是重几十斤呢,外表看起来是布面,但是是众多比较大片的铁甲,为了对抗火器,正面的铁片往往会比较厚。
    这铁片一厚,重量也就上来了。
    而李东绍这一身盔甲,同样是布面甲,但是内部的铁片就要比较薄了。
    主要是李东绍身为高级将领,基本上不会亲自带着士兵冲阵厮杀,所遭到的威胁其实很小的,更多的是战场上的流弹。
    但是话又说回来,其实盔甲这东西,甭管是楚军里的布面甲,还是明军东掳的布面甲,又或者什么棉甲,扎甲,锁子甲等各种盔甲,对付火门枪效果还有,远距离对抗小口径的鸟铳勉强也凑合。
    但是在中近距离上,对鸟铳基本没啥防护作用。
    近距离上,甚至连三眼铳这种老旧火门枪都扛不住……
    如果是楚军和新标军使用的十八毫米口径的火枪,,哪怕是上百米的距离,这些盔甲全都是一枪一个洞的货色。
    楚军之所以还大规模装备盔甲,更多的还是为了防备明军依旧大量装备的弓箭、旧式火门枪,旧式小口径鸟铳。
    以及更加重要的是为了近距离肉搏作战里为士兵提供保护。
    毕竟,明军里火器装备比例看似不小,但是新式火器的比例还是非常低的。
    但是遇上新标军这种大规模使用大口径火绳枪的新式军队,这些旧式盔甲所能发挥的作用其实就非常有限了。
    不过饶是如此,近卫军的将士们也还是齐齐穿上了厚实的盔甲!
    说不准关键时刻这盔甲就能救自己一条小命呢!
    前线,一个营长正在吩咐自己手底下的军官们:“我们营是第二批出击的营,等出击后,都别傻乎乎的站着不动,给老子动起来。”
    “前头不过区区百二十仗的距离,我们要在友军吸引了敌军注意力后,第一时间就跨过这一段距离,直接冲上去齐射给他们一下狠的,然后直接发起白刃战!”
    “相信我,这些伪明军都是软脚虾,和我们打对阵他们兴许还能打一打,但是和我们直接打近距离冲锋,他们绝对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
    战争的另外一头,壕沟战壕里的十八斤臼炮阵地里,一个上尉正在不断的观察着前方的明军胸墙,壕沟方向,并不时的用炭笔在纸上记着。
    一边观察一边思索,最后放下笔对着身旁的一个少尉道:“前头的伪明阵地和昨天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左右两边的小土包后面就是他们的短袍,估计各自有两门左右。
    具体是攻戎炮还是虎蹲炮不清楚,等战斗一开始,我们就要把他们这些短袍阵地给端掉,为步兵冲击清扫障碍!”
    “如果不能在步兵出发之前解决他们,隔壁的第三步兵营怕是要麻烦了!”
    “我来部署一下具体任务,一队负责左边的敌军短袍,二队负责右侧的敌军短袍,三队做好准备,一旦一队或二队失手,立马对敌军短袍阵地进行补充炮击!”
    “争取三轮内,就打掉这两处短袍阵地!”
    “还有,炮击的时候都瞪大眼睛看着点,让手底下的人都要严格注意安全,别到时候敌军没打到,自己先炸膛了!”
    “炮击的时候,必须严格按照流程进行炮击,宁愿慢一些也要确保安全!”
    年轻的炮兵上尉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
    这道伤疤,就是去年攻打武昌的时候,他指挥的一门十八斤臼炮发生了炸膛事故,爆炸后产生的碎片直接划破了他的脸。
    这还是他命大,弹片只划破了他的脸,留下了一道寸余长的口子而已。
    臼炮这玩意,威力是大了,但是也非常的危险,楚军里的臼炮部队,其实发生的事故次数不少。
    有些是战斗时候,有些干脆是在日常训练的时候。
    因为各种事故而死亡的臼炮炮兵,少说也有几十个了……
    相对来说,野战炮的炮兵就要安全多了,尤其是五斤九斤野战炮的炮手们,他们基本都是在距离前线几百米外的地方操作火炮进行炮击,距离敌人远,也用怎么担心遭到敌人的远距离火力反击。
    而且野战炮也不会稍微不慎就发生事故。
    不过尽管臼炮非常危险,事故率也非常高,但是楚军依旧大规模装备臼炮。
    毕竟臼炮这种武器,目前对楚军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臼炮打出去的开花弹,不仅仅可以形成实心炮弹所没有的爆炸杀伤,更重要的是弹道弯曲,可以让楚军直接攻击到城头,乃至城墙背后又或者是躲在壕沟后方的敌人。
    而这些,都是普通野战炮所无法带来的。
    不过针对臼炮操作比较危险的情况,楚军方面也做出了一些针对性的措施,比如加强臼炮炮手的训练,制定严格的操作手册等,以尽可能的降低事故率。
    前线的步兵和十八斤臼炮的炮手,乃至靠前部署的两斤半野战炮的炮手们,都已经是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了。
    同样的,在稍微靠后位置上的几个野战炮阵地上,各炮组同样也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懂得测定距离,计算射击诸元的几个资深炮兵军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观察和计算,以便准时把射击诸元传递到各炮组,尽可能的在前几轮炮击里,获得预计中的炮击战果。
    近卫师上下,一大早开始就为了进攻做着准备了。
    战场的另外一边,中军指挥部的临时搭建的木屋里,罗志学也是结束了临战前的最后一场简短的军事会议,做出了最后的战略部署后。
    罗志学并没有待在木屋指挥部内,而是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了指挥部前方的空地上。
    这片空地上有着三个遮阳挡雨的开阔型帐篷,其中左侧的一个帐篷下摆着一张木弹药箱拼接的大桌子,桌子上还摆着一副沙盘以及地图以及尺、纸、炭笔等东西。
    桌子周边有十多个参谋部的军官们正在对着桌子上的沙盘不断争论着什么。
    这些人看到罗志学过来后,当即一个个站直了身体开始行礼,口呼恭迎陛下!
    罗志学面带微笑,不时朝着众人轻点头,同时口道:“诸位爱卿辛苦了,今日一战,离不开你们这些参谋人员的努力啊!”
    众人自然是高呼:“臣不辛苦……”
    罗志学再一次轻轻点头后,带着徐志贤等高级将领们越过了这些参谋部的参谋们,然后来到最前方的一个帐篷下。
    此地面向整个战场,视野最为开阔!
    帐篷下,已经摆着一张龙纹太师椅了。
    罗志学瞄了一眼,这太师椅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这龙纹显然是临时直接雕刻上去的,找个工匠也不咋地,雕刻的龙纹有些歪歪曲曲……
    对于这些小细节,罗志学自然是懒得说什么,直接一屁股坐下后道:徐爱卿,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各部准备的如何了。”
    徐志贤当即上前道:“启禀陛下,各部都已经按照预定计划准备妥当,随时可发动正式进攻!”
    罗志学道:“很好!”
    说罢,罗志学稍微伸手,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茶杯,小喝了口茶后道:“既然将士们都准备好了,那么就开始吧,早打完早收工!”
    “传下去,此战参战将士,一律双倍记功,本月双倍薪饷,大功者,朕重重有赏!”
    说着,罗志学还对着身旁的十几个高级将领呵呵一笑:“众位爱卿,双倍记功的机会只有一次,可别错过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都火热了!
    再看对面的新标军左军,那都不是敌人,而是可以让自己升官发财的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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