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晏之闻言,噗的一声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姐,你翻我微博!”
    “阿嚏!”
    沈塘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才揉着鼻子,忍不住念叨:“这辈子还有谁这么牵挂着我啊,太难得了!”这么说着,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妹妹沈晴的脸,在他看来,除了沈晴的记挂外,也没别人了。
    于是他一骨碌下了床,从牵回来的奶羊身上挤了一碗奶。
    这只奶羊刚买回来的时候有些病弱不产奶,在沈塘精心两个多月的护理下,早就毛色光亮润滑,奶香浓郁清甜,让本来很讨厌奶腥味的沈晴分外喜爱。
    沈塘将奶放在锅里头温着,取了他花了数个晚上定制的种植计划表,蹬了车子立马朝着老李头店骑去。这次他要做的可是大批量订货,老李头可不够,至少得了解老李头的进货渠道才能够完全供应。
    这日下午,沈塘刚刚从老李头家回来,累的瘫坐在地上,腿脚伸直无法动弹。
    最近几天他都跟着老李头往县城里跑,特意去找了老李头的供货渠道,讨价还价,才和他们做成了这笔大单子。
    等他到家的时候,泡下的糯米也已经发好,等他切了香芋成片上锅蒸的时候,忽然听到一路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家里一没做生意,二没开旅社,亲戚又不常常来,沈塘也太往心上去。芋头是上锅定时的,所以他整个人就往大厅的竹片躺椅上一倒,累的眼睛一合就陷入了黑甜乡。可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变回了十岁的小娃娃,在地里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沈爸的后面。一条条的垄已经被沈爸给刨开,露出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芋头,隐隐约约的埋在地里。沈塘就在后面,伸着白白嫩嫩有点儿肉的手在土里头刨着芋头,挖着挖着,他忽然看到一只浑身长着黑色浓密毛发的毛毛虫,从他手里头的芋头表皮爬过,顿时脸上脖子上耳朵上都渗出了一种轻轻的瘙痒感,他吓得嘴唇一抖,面色发白,下意识就将手里头的东西扔了,尖叫了起来!
    “啊——”
    沈塘满头是汗的从竹椅上坐起来,好像真的有虫子爬到脸上一样,两手抱着头挠起来,直挠的满脸通红,手却突然被人攥住。
    “别抓了!都要破皮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沈塘一下子停下了挣扎。
    他皮肤本来就偏白,刚才又用力挠自己,现在脸上的皮肤就是一道一道的红色抓痕,凌乱的夹杂在一起,额头又布满了细细的汗,看起来非常狼狈。
    沈塘膛目:“你怎么来了?”
    来人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来?”
    沈塘摇了摇头,又想伸手去挠,再次被人阻拦下来。
    邵晏之说:“别挠了,刚才你睡着,我逗你来着。”说着摊开手掌,在他的掌心里头躺着一根黑色的线条,是刚刚他从沈塘开线的衣服下摆扯下来的。
    “如果我知道你反应这么大……”邵晏之有点为难地停顿了一下,“——总之对不起吧。”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沈塘安抚地朝着邵晏之笑,可瞳孔深处仍旧带了些勉强,“小时候下地,被虫爬过,一直有点阴影。”
    “虫,什么虫?”
    “毛毛虫。”
    说到这个词,沈塘咽了口口水,又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他还小,贪玩的很,就喜欢在外头乱跑,在天地抓抓虫,水里摸摸雨下,上树摘果子,没想到有天不懂事,不知道毛毛虫是玩不得了,回家就浑身发痒,挠破了皮还止不住。急的沈妈妈忍不住哭了,才知道问题所在,那是沈爸第一次打他,在他病好了以后,把他抽的哇哇直哭,保证再也不乱玩了。
    “这你也敢乱玩!”
    沈塘刚说完,邵晏之一声呵斥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小声辩解,可惜没用。正好鼻子闻到热腾腾的芋香,骨碌爬起床,蹭的就跑到厨房,赶紧心虚地揭开了话题。
    他把锅盖掀起,里头香芋被蒸的熟烂,筷子一戳就是一个洞,沈塘不多加思索就伸手去拿,结果手指猛地一烫,差点没把碗给扔出锅外,幸好邵晏之紧随其后,扶住了碗沿,手腕使劲儿把瓷碗从沈塘手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台面上。
    “要不是我跟着,你又要把它摔了。”
    沈塘“咳”地清了下嗓子,想起了有一次没注意把碗给摔出去,结果稀巴烂的事,那次邵晏之正好也在场,把他好一顿嘲笑,顿时脸有点热,他假装不在意,底气不足地说:“那什么,智者千虑,还终有一失呢,何况我这种小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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