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吃饭。”
    他低哼了一声,放开成顷,“晚餐快准备好了,赶紧下来。”
    肖衢离开后,盛羽冲去卧室,跪在马桶边呕吐。
    他哪里是顾着睡觉耽误了吃饭,是根本吃不下去。
    这具身体一分一秒都不让他好过,早上陪肖衢喝了小半碗粥,胃就折腾了他整整一天。
    这几日,他开始频繁地呕吐,甚至是呕血。本来以为疏远肖衢是件难以做到的事,但受着疼痛的折磨,他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黏肖衢。
    他害怕暴露异常。
    他已经看不清楚肖衢的脸,也听不清肖衢说的话了。但是刚才被肖衢抱着,周身的痛楚好像消减了许多。他强撑着站起来,抹了一把脸,缓慢地向一楼走去。
    厨房做了药膳鸡,肖衢给他舀了一碗,因为太烫,还吹了一会儿。
    他看着肖衢模糊的轮廓,心如刀绞。
    肖衢将碗推到他面前,说了句什么。他听不清楚,接过碗时拼命祈祷,千万不要在饭桌边吐出来。
    鸡汤鲜美,于他来说,却有如吞刀,胃用疼痛抗议,他一忍再忍,放下碗筷时,手都在发抖。
    “肖先生,我回房去一趟。”
    肖衢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怎么回事?”
    第18章
    “我……”盛羽强忍着胃部痉挛造成的疼痛,生理性眼泪打湿了睫毛。他挣不开肖衢的手,就这样站在原地,无助地望着肖衢。
    肖衢将他拉近,蹙眉凝视。
    他难受得快要受不了。
    时间被夸张地拉长,几秒后,肖衢对管家道:“备车,去医院。”
    他拼命摇头,眼泪也落了下来,“肖先生,我没事,我不去医院。”
    肖衢沉着脸,不哄他,也不留余地,松开手强势道:“去洗把脸,想换衣服也可以,五分钟之后下来。”
    喉咙里已经泛起血腥味,他不敢再停留,踉跄着往二楼跑去。
    再次呕出满嘴的血,所幸没让肖衢看见。
    他撑在洗漱台边,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缓了口气,站直身体,微微昂起下巴。
    其实去医院也不可怕,医生不可能查出什么。只是那样的话,可能就不能回到这里了。
    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刻,他想要躺在松软的床上,躺在肖衢的身边。
    这里是他与肖衢的家啊。
    管家敲了敲门,“成少爷,肖先生在下面等您,您收拾妥当了吗?”
    他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到了“肖先生”。不过就算听不清,也能猜到肖衢让管家上来,目的是催他赶紧下去。
    “马上就好。”他叹了口气,扶着门框从卫生间里出来。
    居家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匆匆换了一身。脱衣服时摸到了自己突兀的肋骨,心头一阵黯然。
    已经这样痩了。
    皮包骨还说不上,但确实没什么美感了。
    “成少爷。”管家温声催促。
    “来了。”他微一闭眼,用力扯出一个笑容。
    肖衢已经坐在车上,他钻进后座,挨着肖衢的时候,一身的疼痛都好似减弱了几分。
    肖衢凑近,仍是一副威严的姿态,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手覆在他额头上,语气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哪里不舒服,不跟我说没关系,但一会儿要给医生说,听见了吗?”
    他怅然地点点头,想要看着肖衢,肖衢的手却将将挡住了他的眼睛。
    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他难过得发抖,手指不经意间紧紧搅在一起。
    阻拦视线的手突然放开,他还未反应过来,手背已经被握住。
    “难受就睡一会儿。”肖衢说:“医院很快就到了。”
    他不想闭眼,更不想睡觉,只想看着肖衢。
    “为什么老盯着我?”肖衢问。
    喜欢你。他在心里说。
    肖衢的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还力道很轻地往上抬了抬,“成顷。”
    他早就适应了这个名字,此时却失落得目光一黯。
    多想再听听“盛羽”。
    大约因为那藏着掖着的爱慕,当年他总觉得,肖衢叫他的名字时,比别人叫得好听。
    轻快,音尾一飘,带着几分笑意。
    肖衢在唤了这一声之后,便看向窗外,似乎欲言又止,唯有手还时不时在他下巴上捏一捏,就像随意地逗弄自己生病的宠物。
    医院人行匆匆,一刻不停地上演着生老病死。但盛羽不用与那些愁眉苦脸的病人和家属一同等待医生,肖衢抱着他,直接去了诊厅。
    如他所料,最好的检测设备也无法发现他身体的异常。
    医院是最讲究科学的地方,身体排斥灵魂却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说到底,他还存在着,便是最不科学的事。
    他被安排去了单独的病房,肖衢站在病床边,目光带着几许探寻。
    他心脏跳得有点快,轻声道:“肖先生,我没事,可能睡一觉就好了。”
    也可能睡一觉就醒不来了。
    肖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过了许久,突然说:“盛羽。”
    这一声低沉喑哑的呼唤,令他浑身的血陡然凝固。他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肖衢,寒意与炽烈在胸中冲撞激荡,太阳穴忽然尖锐地刺痛起来。
    “盛羽。”肖衢看着他,眉间有极深的怀念与悲恸,“他是我最爱的人。我与他一同长大,却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也没能让他知道我爱他。”
    被子下的腿脚木得没了知觉,好像灵魂、意识已经无法控制身体。他僵得像一尊雕塑,唯有眼中闪烁着泪。
    根本没有想到,肖衢会突然叫他的名字,会突然说这番话。
    当听到第一声“盛羽”时,他以为肖衢认出了他,恐惧又欢喜,那种极端的撕裂情绪拉扯着他的四肢百骸。
    而下一声,他便明白,肖衢并没有认出他,只是向现在的他——成顷——讲述一个叫做“盛羽”的故人。
    能亲耳听到“他是我最爱的人”,即便现在就死去,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肖衢的声音有些远,断断续续地说着往事。他闭上眼,清晰地看到了十七八岁时的一幕幕。
    那时的他与肖衢都那么年轻,他满眼是肖衢,却不知道肖衢的眼里,也只他一人。
    “你那天听到的没错。”肖衢继续道:“你与他不像,从性格到外表,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但很奇怪,每当与你在一起时,我都能感到,他还陪在我身边。”
    “他离开我已经有八年,我试过放下他,但做不到。将你从花拾带回家,是因为你能够给我‘他还在’的错觉。”
    “我……的确是把你当做了他的替身。”
    盛羽心中大恸,却不因自己。
    当年大院里的孩子个个崇尚武力,肖衢也是暴力分子之一。每次与人起冲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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