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过的地方还蛮多的……”菲尔德南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我记得我一开始好像是在抵御一个皇帝的入侵,那个皇帝的士兵很多。他们都穿着金色的铠甲和红裙子,用短矛,还会把圆盾组成乌龟一样的方阵。
    “不过他们都太弱了,我一拳就能打飞好几个。有些时候皇帝还会使用一些魔法和计谋,不过这些都被我聪明的小兄弟给解决了,虽然我的小兄弟又瘦又小,但是他绝对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那个法国动画片(注释一)……”韩京飞小声嘀咕了一句。
    韩京飞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过云就往前一探身子大声把他的声音压了过去:“不愧是陛下,战胜了那个该死的皇帝之后呢?”
    “然后我就被一只蝙蝠咬了,变得很讨厌阳光,睡觉也只能睡在棺材里才可以,白天的时候都在棺材里睡觉,晚上就去小镇上找吃的。”
    “真是一个可怕的诅咒,但看来并没有一直伴随着陛下?”
    “当然没有,那样的生活我也就过了十几年而已,然后我就自己买下了一条大船,成了船长,去寻找一个传说中的小岛,那里有很多宝藏,但是有几个该死的小鬼来阻止我,领头的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还会飞,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讨厌!”(注2)
    “陛下你肯定像拍灭苍蝇一样把他消灭了,对吧?”
    “没那么容易,不过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林过云就像是一个顶级的捧哏一般,用最短的语句接着费尔南德的每一个话茬,并且总是引导着他不断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虽然费尔南德的这些故事一听就是假的,说自己是弗兰肯斯坦制造的怪物,这种听起来还有一点可能性的话。
    什么还作为一个侦探,带着自己的老军医助手侦破各种案子,和一个真实身份是大学教授的坏人斗智斗勇……
    您真的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的吗?还敢碰瓷福尔摩斯??
    因为忍耐着自己的吐槽欲望,韩京飞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了,林过云还是一点都不介意费尔南德这明显而离谱的谎话,尽心尽职地继续做着自己的捧哏。
    眼豆调出来的关于费尔南德的研究报告里,记载着他发动攻击的情况,“对象总是会用咬下他人头颅的方式,打断对方的对话……”
    如果都是他自己在讲,他又能打断谁呢?林过云成功地使用捧哏这种方式,极大程度地拖延了费尔南德对餐桌上的四人发动袭击的时间。
    不过这种拖延明显是不可持续的,林过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费尔南德正在变得烦躁起来,他往口中塞食物的速度正在变得越来越快。
    而即使一盘又一盘的食物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口中,他也明显没有满足,咬合的速度和力度都在不断变大,听起来就像是正在运行的碎纸机一样。
    而他所讲述的经历也从轻松有趣的欢乐故事,变得越来越沉重黑暗。
    现在费尔南德正在大谈特谈身为心理学教授的他发现人肉好吃,因为吃人被捕之后,在监狱中指导一个小女孩破案的事情。(注3)
    费尔南德将人肉的做法和口感描述得如此详细,同时不断地扫过四人,像是在挑选食材一样的眼神,让季青临三人都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看来林过云的拖延已经快要失效了,再过不了多久,这个食人者应该就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从四个人里挑选出一个或者几个,作为这顿“晚餐”真正的主菜。
    “吱——”一声久违的熟悉叫声突然在餐厅门口响起,声音由远及近,像是那种老式火车的汽笛声一般,包括费尔南德在内的五人一同将目光转向了那边。
    只见随着声音消失,消失已久的燃橙色眼豆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从外面冲进了房间里面,它跑得如此之快,简直化作了一道橙色的光束一样。
    它居然能跑这么快吗?跑着这么快,能刹得住车吗?
    这样的问题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林过云四人脑海里,然后下一秒,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啪叽——”燃橙色眼豆丝毫没有减速地撞在了墙上,在墙面上行拍成了一张橙色的抽象画。
    林过云的嘴角勾了起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依靠对话拖延这种办法,就能够撑过费尔南德的晚宴。
    他只是在努力拖延到这个小可爱完成他的任务归来而已。
    “瘟疫——治疗,终结一切的治疗……”
    一个癫狂且带着歇斯底里味道的声音在费尔南德的“宫殿”之外响起。
    “我可以拯救所有人!我可以一劳永逸地消灭瘟疫。我能做到!只有我!我……我……”
    “你不要逃跑,我会治愈你的疾病的,”一个瘦高的黑影大步从门外迈步进来,他身高大约1.9米,穿着一身厚实的黑色长袍,脸上覆盖着一个白色的鸟嘴状陶制面具,手中握着一根尖头的文明杖,看起来像是一个黑死病流行时期的瘟疫医生模样。
    “不用害怕,虽然你和其他人有很大区别,但也能够为我的研究和实验提供巨大的贡献,你的死会成为克服瘟疫道路上重要的里程碑。”
    瘟疫医生是在对拍扁在墙壁之上的眼豆说话。
    “啪叽——”听到瘟疫医生的声音,拍扁的燃橙色眼豆猛地从墙壁上弹出,像是早年的搞笑动画一样在,在空中还原成原本的模样,落地飞速地朝着林过云几人滚了过去。
    然后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了林过云的裤腿后面,浑身颤抖着,像极了在电脑室里,它发现费尔南德正在接近时一样。
    瘟疫医生的目光也跟着燃橙色眼豆转动在,终于发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注视着他的林过云五人。
    瘟疫医生的面部全部笼罩在鸟嘴面具之下,眼睛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镜片,根本看不到后面的眼睛。但林过云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同刀片一般扫过自己,仿佛在将自己肢解一样,透过皮肤骨肉,在看向他身体里更深、更隐秘的东西。
    “你们感染了瘟疫……”他低声说出了这句话,“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提供免费治疗!我会治愈你们……”
    一边说话,他一边向着林过云几人靠近着,随身携带的黑色工具箱随之摇晃,各种工具碰撞着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
    “滚出我的宫殿。”费尔南德庞大的身形突然挡在了瘟疫医生的道路上,弯下腰,球茎状的鼻子顶在瘟疫医生鸟嘴面具的鸟喙上,“他们,是我的客人。”
    费尔南德紧咬着牙齿,每一个字的吐字却十分清晰,掷地有声,仿佛一个字能在地上砸一个坑。
    “他们病了,需要治疗。”瘟疫医生丝毫没有怯懦,先前声音里的歇斯底里消失了,每一句话都十分冷静而充满了使命感,像是一个随时准备为信仰牺牲的殉道者。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烈到了几乎化成实质,如果是动画里面的话,必然会有两道闪电从两人的眼睛中射出,在空中碰撞出一团火花,两人背后还分别有火焰和海潮的特效,将整个屏幕染成一半红色、一半蓝色。
    林过云嘴角的笑意变得更甚,他小心地扯动了一下另外三个人的衣服,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四人就开始小步地向墙边挪去。
    接下来费尔南德和瘟疫医生会大打出手,林过云很明确的知道这一点,因为瘟疫医生,本身就是他请求燃橙色眼豆带回来的。
    也不是他提前知道了基地里还有瘟疫医生的存在,事实上他并不清楚眼豆带回来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毕竟他请求眼豆带回来的,只是一个
    “一定会和费尔德南打起来,并且战斗力不相伯仲,会纠缠很久”的项目。
    【作者有话说】
    注一:经典的法国动画《勇者斗凯撒》,讲两个高卢英雄对抗凯撒的故事,凯撒总是输,费尔南德自称里面的大力神欧柏里克斯。注二:经典童话作品《小飞侠/彼得潘》,费尔南德自称铁钩船长。注三:经典电影《沉默的羔羊》,费尔南德自称里面的食人魔汉尼拔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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