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苏溪掏出一张照片,平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点了点照片。
    照片上,蓝色的大海和洁白的沙滩中间站这个纤细优雅的女孩,冲着镜头灿烂的微笑。
    女孩白色的长裙,黑色的长发,模样俊俏漂亮。
    这张照片在哪里见过?
    我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在苏海的办公桌上?
    她是苏海的妻子,或者说是女朋友?
    去找阿宁?
    她已经去世了?
    我脑子快速的反应着,“阿宁怎么死的?”
    苏溪意外的笑着,“警察的敏锐度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笑道:“随便一想,便能够想到。”
    苏溪伸手,从包里又掏出来一支录音笔,递交给我。
    “这是哥哥遗嘱里面特意注明的事,让我把这只录音笔给你,他说,很多问题和疑问,在听了录音之后便会迎刃而解。
    他还让我对您说一声抱歉,抱歉,当时没有告诉您真相,希望没耽误您什么事。”
    我蒙蒙的拿过,将录音笔攥在手心。
    苏溪顿了下,“虽然不知您与哥哥发生过什么事,但他能在遗嘱里特别写明,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我待他再向您道歉,希望没耽误您。”
    我揉着额头,一股深不见底的悲伤将我缓缓围绕住,哭不出来喘不上气。
    我咬着牙,“没有没有,不用道歉,没有耽误我什么。”
    估计是苏溪听出了我沙哑的嗓音,默默地将咖啡杯往前推了推。
    “东西已经转交,等程队听完查完以后,有什么能告诉我的,请告诉我一声。这么多年,哥哥似乎背负了很多东西前进,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好,我会的。”
    苏溪再次弯腰,“我的公司遭遇变故,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先走了。”
    我缓冲着情绪,“好,再联系。”
    ……
    苏溪离开,黄昏消逝,太阳彻底的落山,黑暗归于大地。
    街道上空无一人,萧瑟的风吹着落叶卷到路边。
    我坐在幽静的角落里,喝着凉掉的咖啡,插上耳机,打开了录音笔。
    ‘程队,你好,我是苏海。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你听到这个录音的时候,想必我已经死了。
    请原谅,请原谅我的懦弱。
    我没有勇气再与他们争斗,更没有勇气重新面对这一些。
    请原谅,我的自杀完全出自于我的懦弱,并非不信任您,不信任警察。
    相反,因为你的出现,我对于他们的覆灭产生了极大的信息,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凶手捉拿归案,让一切沉冤得雪。
    只是,太累了。
    抑郁症的劳累和疲倦,只出现在一瞬间,一瞬间便足以要人命。
    我想要任性一回。
    而且,江微微已经回国,就算是不自杀,我也终究会死在她的手上。
    听到这里,你肯定很意外,这里面有江微微什么事?
    江微微只是一个十七岁未成年的孩子,她又怎么会杀掉我这个成年男人?
    呵呵,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年前,我与阿宁确认关系,成为男女朋友,我们情投意合恩爱有加。
    阿宁比我小几岁,认识的时候,她就在报考国外的研究生,后来真的有被录取。
    我希望我的女朋友变得更优秀,能追逐自己的梦想,于是,放手让她去国外留学。
    期间,我在国内创业,认识了自称是某商业奇才的江建国。
    我们一见如故,来往密切,倒不是为了生意上的种种,而是为了国外留学的圈子。
    他的女儿江微微,一直都在国外留学。
    两个小女孩孤苦无依的,我便想着让她们多加来往,彼此帮忙,也算有个照应。
    因此,我还特意去了一趟不夜城,见了一面江微微,三人吃了顿饭。
    起初,我只是对女孩很感兴趣。
    你见过她,自然能明白我的感受,奇怪、困恼乃至不能理解,到感兴趣。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好像是优雅的中世纪娃娃,精致无懈可击,连同思想理智,说法口吻,乃至思想都与普通女孩不同。
    不单单是我这么想,连阿宁也意识到不对劲。
    后来,她归结于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早熟人格。
    然而,我越发觉得奇怪,江建国奇怪,对自己的女儿又爱又怕,手底下来往的生意伙伴都被他拿捏着把柄,供他压榨,得到的钱却不敢花费一分一毫,全都供给国外的女儿。
    江微微奇怪,钱再多,也无法支撑她进行各种名媛活动,而名媛活动的背后倒像是进行某种利益宣传,她好像是一个移动的活体广告。
    我越发的不安,叮嘱阿宁离着江微微远些,甚至想让她暂停学业回国。
    可惜,已经晚了。
    我的阿宁开始信奉一个宗教,名唤无天。
    我查阅翻遍各种资料,并没有找到这个宗教的具体信息,她信奉的越来越痴迷,甚至加入宗教,成为了跟江微微一样的圣女。
    她给我洗脑,劝我迷途知返,让我跟她一样加入宗教。
    我飞到不夜城找她,跟她吵架拉扯,甚至报警,想让她脱离宗教,平安回来。
    但,没有用,人一旦陷入思想的盲区,固执的认为自己所正确的事情,那真的没救了。
    我一气之下,于阿宁分手断绝了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我依旧无法描述当时的气愤无奈,恨铁不成钢,但程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时的气话,我真的爱着阿宁。
    冲动的话说了不到半月,我自己便后悔了。
    我想再次联系阿宁,甚至计划加入所谓的无天教派,对症下药,劝她离开。
    可等我回头时,阿宁已经死了。
    更让我震撼的是,她是在酒吧里吸毒过量造成的猝死,这……这简直是咎由自取!
    我无法接受,一个好端端的女孩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去不夜城调查死亡记录,去案发现场查看,盘问江微微和江建国……
    冥冥中,我发现了一些细节,发现了很多跟阿宁类似的留学生的遭遇,发现了无天教派。
    这是个邪教,经常性的蛊惑远在他乡的年轻男女加入,针对的是高学历高教育人群,利用伪科学伪哲学进行洗脑。
    控制他们,随即控制他们背后,给他们掏钱的大人。
    比如江微微,以及给他拿钱的江建国,比如阿宁,以及负责她生活费的我。
    不仅如此,这些钱财衍生出巨大的信息网和杀手组织,形成由下到上的供养,再从上到下的给予,比如江建国手底下的种种傀儡,便是信息网的功劳。
    原始资本的积累,再到开创,再到积累,这是一个相互成就环环相扣的组织。
    这个组织太庞大了,我只接触到了一点,差点就有性命危险。
    从不夜城回来,我每天都沉溺在自责中,都是因为我的不负责任,才造成了阿宁的死亡。
    当她一个人身处在酒吧,处在异乡,备受迫害的时候,她会多么的绝望?
    这种自责,使我陷入怪圈一般的抑郁中,我几乎快要走不出来了,给阿宁报仇,成了我人生中唯一的目标。
    我故意露出破绽,制造假的税务清单,成为江建国被要挟的人之一。
    我们的关系比程队你想象得更深,而且我比想象的更坏,我套取江建国的话,几乎取得了他的信任和依靠。
    甚至,我已经劝说他……’
    “先生,这位先生……”
    我忙摘下耳机,看向桌旁的服务生,服务生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您改天再来?”
    我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月光洒落一地的冰凉。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我听了这么长时间吗?
    我连忙起身道歉,拿着录音笔和耳机,走出了咖啡馆,亮风一吹,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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