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有些不放心。
    本想起身跟着去。
    但二皇子一把拽住了他。
    “大哥!女子和男子的汤泉是分开的,你再想跟,妹妹如今也大了,总要注意点分寸!”
    大皇子顾自霄这才抿着薄唇,重新坐下。
    二皇子让他放松,给他端上一杯茶。
    “平日里大哥也被公务缠得紧,今日既然来了,就吃点山珍,权当放松。”
    大皇子接过茶盏,虽是品茗的模样,但一双严厉幽深的黑目,总是盯着门口。
    那模样,就像是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的猎豹。
    他放下茶杯。
    “二弟这庄子如何得来,我怎觉得有些怪异。”
    在疆场上历练过的人,对生杀一类的事,都有敏锐的直觉。
    二皇子却没察觉有何不对。
    只说:“自然是花钱买的,讨诺儿开心罢了,要是大哥觉得不合适,妹妹也不喜欢,明天我就把这庄子扔给下头的人打理,做成山野客栈,对外开放。”
    大皇子顿了顿,沉吟道:“看看再说。”
    那厢顾诺儿顺着九曲长廊,一直往后山走。
    领路的女奴在汤泉的入口处忽然停住脚步。
    她转身,唯唯诺诺地说:“公主殿下,前面就是汤池了,您请进吧。”
    望着她瑟缩的模样。
    顾诺儿乌黑的水眸转了转,问出一句:“你害怕?”
    听了这话,女奴更是浑身一颤,将头狠低:“奴婢不敢。”
    顾诺儿眨了眨长睫:“对了,这个山庄既然是我哥哥买的,你们是伺候上一任东家的人,为何没有跟着一起走呢?”
    女奴回道:“奴婢几人跟山庄签的是死契,只要山庄没倒,奴婢们就要留下来。”
    死契,就像是这山庄里的一草一木一家具一样,是山庄的一部分。
    相当于他们也被买下来了。
    顾诺儿了然地点了点头。
    娇俏粉嫩的小脸上,顿时漾起一抹清浅的笑。
    “那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去帮你跟哥哥说好话,把卖身契还给你,你看如何?”
    女奴一听能重获自由,脱离这个地方,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亮光。
    她抬起头,望着顾诺儿那双澄澈的水眸,觉得小公主应当不会骗她。
    于是便语气急促又低地说:“这个山庄闹鬼!公主殿下若是害怕,也别进汤泉那边去了!”
    原来,上一任山庄的主人,在八天前,带着一家子老小,来这里泡温泉放松心情。
    谁知他的夫人在汤泉里享受的时候,忽然感觉水里有人手!
    不仅抓着她往下拖,还有手按着她的头,想把她溺在水里!
    若不是守在外头的婢女听见扑腾挣扎的声音,那位夫人很可能性命堪忧!
    不止如此,他的小儿子,半夜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一睁眼,竟看见一颗圆滚滚的人头在地上弹跳!
    一家人吓得都没敢待到明天一早,半夜就跑了。
    顾诺儿听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庄子便宜这么多卖了。
    她拢紧狐裘,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拿干净的毛巾给我,一会放到门口,我进汤泉里泡一泡就出来。”
    女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都已经说出了实情,为什么公主还不怕?
    “可是公主……”女奴犹豫。
    顾诺儿声音软糯地催促:“去吧,按我说的照做,我又不怕,你怕什么。”
    女奴只好照办。
    顾诺儿推开一处木门,走进第一个汤池。
    露天的池水白雾缥缈,将远处的山色衬托地更为墨浓。
    池子边,还放着一套白纱似的衣裳,是套在身上泡进水里的。
    顾诺儿站在廊下,窸窸窣窣地将外袍褪去,换上白纱。
    正要下水的时候,虚空那边传来夜司明慵懒的声音——
    “顾诺儿,在做什么,怎么没有主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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