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回到汴梁城,找了李宝和宝珠带他们和施全等人认识,隔了一天,康王赵构果然不食言,推荐李宝到殿前司前卫水军都统领帐下任职,这个军队头衔挺大,也确确实实属于禁军,都是人数很少,战船不过二三十艘,而且训练都是在汴河上,或者城内的人工湖上。
    李宝去了以后,施全事忙,这原本是一到三天的门下省银台司诏书,竟然五天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方进石无所事事等着着急,想想乔凌儿已经在澄云寺呆了这么久了,也应该回来了,于是就驾上马车出了汴梁城,到了澄云寺山下。
    他徒步上到山门,向知客僧尼说明要找善霜法师,知客僧尼让他稍后,方进石看山门外不远处有个亭子,于是他就走到亭子里坐下等待。
    过了一会儿,方进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就见一个年轻女尼慢慢正向他走来,这女尼身穿灰色僧衣,头戴僧帽,脚下穿着僧人们穿的芒鞋,她虽然低着头走路,方进石看到好像是乔凌儿,她走近了一些,方进石揉了揉眼睛,当真是乔凌儿。
    方进石锁了眉头,站了来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子?”
    乔凌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怯怯的低下头,好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方进石心情有些不爽,走到她身边用手指捏了她胳膊上一点衣服,摇了摇道:“干嘛穿着这么丑的衣服,看着你娘做尼姑,你也做啊?”
    乔凌儿低低的道:“我娘……,善霜师父让我……让我留在寺里。”她说完回头看了看山门,方进石跟着看去,只见独臂老尼善霜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这边。
    方进石当即就恼了,提高了声音道:“她想见你,留你在这里呆几天也就是了,哪有让你留下不走的道理,她又没有养你长大,干嘛什么都听她的?跟我回去。”
    乔凌儿道:“师父说,一切为有法,皆是结下了不好的因,佛法明灯,才能让我迷途知返,才不会这么痛苦。”
    方进石道:“你过去跟着我很痛苦吗?”
    乔凌儿看了他一下,低头不语,方进石万万没想到,经过这几天这善霜老尼的洗脑,乔凌儿竟然已经想要离开他留在这寺里做尼姑了,方进石看了看远处的善霜老尼,对乔凌儿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当然明白,只是……只是你不是还在给你爹服孝么?我原本想着等过了这三年,我向你保证,这三年内我再也不找其他女人了,就等着你这三年。”
    乔凌儿低声道:“那……那就让我在这里三年吧,也是一样的。”
    方进石道:“当然不一样了,我想总是看到你,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我不许你留在这里。”
    乔凌儿听了他的话,看上去有些痛苦,闭上了眼睛,方进石又道:“你留在这里三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到时候物是人非,那我怎么办?”
    乔凌儿道:“要是真那样……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方进石走近她道:“我偏不要这样,我看看你的头发。”他一把抓掉乔凌儿道僧帽,乔凌儿的头发马上就垂了下来,方进石心安定,抓了她的手腕道:“跟我回去。”
    他用力拉了一把,乔凌儿一个踉跄被他带着走了两步,她顺手一捞,另一只手就抱住了亭子的柱子,方进石拉了两下,都没有拉动她,方进石火,也不管什么场合了,快速的弯腰抱乔凌儿腰身,就往山下飞奔。
    善霜老尼远远看见,飞奔了过来喊道:“放下,你给我放下。”方进石充耳不闻,跑的更快。
    乔凌儿给他光天化日下,尤其是当着母亲的面让他抱着飞跑,又羞又急,挥拳在他前胸锤了两下,急道:“放下我,放下我。”
    方进石不去理她,依旧抱着她往山下跑,乔凌儿忽扑到他身上抱了他的脖子,在他右耳朵狠命咬落,方进石吃痛眼睛又看不到路,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拌,两个人同时前扑,重重摔了一跤滚了几滚。
    乔凌儿马上翻身坐战了来,向方进石道:“你……”她没多说什么,向了澄云寺山门跑去,跑了几步就已经眼泪就涌了出来,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越过善霜老尼身边,跑进山门。
    方进石紧忙身追了上去,到了善霜老尼面前时,善霜张开单臂拦在他面前道:“施主请留步。”
    方进石气不打一处来,向善霜道:“老法师,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好心好意带她来和你母女相认,你倒好,强要留下她不还给我了,还要留她在这里出家,天底下哪有像你这样做人母亲的?”
    善霜道:“施主此言差矣,她是我生的,也不曾收了你的钱签了卖身契给你做丫头,她已经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施主应该适可而止知足才是。”
    方进石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不占理,就道:“我不和你说,我自己去找她。”
    他意欲绕过善霜老尼,这善霜左右跟着他移动,就是不让他过去,她护犊心切,早就不跟方进石客气了,方进石绕了两下,一个急停,然后从她无臂的那一侧转了过去,善霜老尼眼见他要逃掉,顺手一操,捞到了他的腰带,方进石奋力一挣,善霜老尼一下子给他带倒在地,额角撞到一个石头上,顿时流血了,方进石心有不忍,伸手扶她道:“法师,你就让我再和她说几句话,可好?”
    善霜不去捂着自己额头伤口,顺势去抱了他的右腿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绝不会让我女儿给人做丫头,绝不会让我女儿给别人做小。”她反反复复就是这两句,死命抱着方进石的右腿不松手,任额头上的鲜血流淌到脸上也不擦一下,他们在这里一闹,澄云寺的僧尼很快过来围了一圈,善霜老尼一看自己的人来了,别的僧尼问,她又改口道:“这个纨绔浪荡子,要把我女儿拐骗下山。”
    众僧尼顿时七嘴八舌数落方进石来了,她们虽然已经出家为尼,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嘴上功夫不减,此时也不管是否有失佛门修行,方进石解释两下,眼见无效,只好索性闭口,稍稍冷静了下,方进石也觉得刚刚确实过于失态了,这些僧尼有的建议报官,有的去请老法师,善霜老尼眼见自己方人多,就被人拉了来,她一向在澄云寺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任谁也不会相信方进石的话。
    观云大师也过来对方进石道:“施主还是请回吧,此事勉强不得,还望三思而行。”
    方进石看自己势单力孤,被众僧尼围着难以脱身,就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好吧,今日就给观云大师一个薄面,不跟你们计较。”
    他分开众僧尼走下山去,背后的众多僧尼已经在他后背指指戳戳喋喋不休,一路上方进石好好想了想,如果能跟乔凌儿单独见面,必定能够说服她跟自己回去,今日自己确实没有好好说话,因为他猛然发现有可能真的会失去乔凌儿,当即就急了眼。
    方进石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晚上再来,他到山脚下找个地方吃了个饭,等到天黑又重新摸上山,澄云寺山门禁闭,方进石绕着围墙走了一周,这澄云寺围墙很高,没有任何可以容易攀爬的地方,想想也是,这里面住的都是女人,又是山野之上,防范肯定很严了。
    方进石不死心,又仔细走了一周,终于给他发现有个墙边有棵树,方进石爬上大树站到围墙上,还在想着怎么下到围墙里面去,围墙里已经有狗吠之声,方进石想想就算是可以下到澄云寺里面去,只怕也很难找到乔凌儿,万一给人发现了,自己夜晚翻墙进去尼姑庵寺,那以后当真无法抬头做人了,更何况现在没有办法搞定这里面的狗。
    方进石顺着树干溜到墙外,坐在外面想了许久,也没有个好办法,最后拿定主意,我就在这山门外面等着,就不相信乔凌儿不出来。
    他当即下山,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坐到澄云寺山门外等了,僧尼们见他不入寺院,也不去管他,方进石等到午,想混进寺里瞧瞧,澄云寺防范很严,再也不让他进寺。
    方进石去山下买了干粮,就在寺外等候,他怕晚上善霜老尼偷偷带着乔凌儿悄悄溜走,晚上忍着外面的蚊虫叮咬,睡在澄云寺山门外面的亭子里。
    等了三四天,方进石无论是善霜老尼还是乔凌儿,影子也没有见着,他有点意志动摇了,觉得这样等下去意义不大了,他想了想,去向知客僧尼求见观云大师。
    观云大师他还是能见着的,这尼姑出来一看方进石就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善霜和她女儿已经离开三四天了。”
    方进石吃了一惊,再一细问,原来在第一天方进石在山门外闹了一通,善霜老尼就带了乔凌儿从后山走了。
    方进石暗暗后悔,不过他也不大信,观云大师道:“看你也不会死心,这样子好了,我给主持说一下,让你进去看看。”
    观云大师就去给主持说了,主持也不愿多事,就让他进来看了一遍,方进石虽然相信,就算是乔凌儿和善霜老尼躲来,就在这寺庙里,他也一样找不着。
    方进石郁闷至极,又问观云大师善霜老尼去了哪里,观云大师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不告诉他,就是推说不知。
    方进石又坐在澄云寺山门外等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乔凌儿生性软弱,只怕她不敢不听这个下了决心就贯彻到底的善霜老尼的话,要不然她也不会年轻的时候,跟乔怀山私通生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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