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开德气黑了脸。
    于敬亭抄起戳在一旁的铁锨,对着玻璃砸过去。
    柳腊梅的尖叫回荡在小院上空。
    玻璃碎了一地。
    “出来!等老子进屋拽你呢?”于敬亭如杀神降临。
    柳腊梅硬着头皮出来。
    “妹夫——”
    “为什么骗我媳妇打胎?”
    柳腊梅小个不高姿色平平,不安分的眼遇到男人使劲放电,在村里男人缘一直不错,一直以美女自居。
    穗子恨不得抽柳腊梅两巴掌。
    她前世是有多傻,竟然相信她会帮自己。
    “穗子,咱姐俩处3年,我平日里对你咋样?我送你去医院是想救你娃,谁知道医生听错了,真不怪我。”
    柳腊梅对着穗子抹眼泪,任谁看都是真情实感。
    这话前世柳腊梅也说过,一模一样。
    穗子流产后趁着于家人不注意跑过来质问柳腊梅,柳腊梅用流着泪的脸对穗子狡辩。
    前世的穗子才二十岁善良又没心机,难以分辨柳腊梅说的话是真是假,真相也是很久以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重生有了前世阅历,再相信恶人,那就是傻x,24k纯傻x。
    “柳腊梅,你想打发我们走,在去医院威胁医生跟你串口供?”
    柳腊梅僵,这傻了吧唧的丫头,今儿怎么这么精了?
    “别费心思了,医生都跟我们说了,你谎称我是神经病,让他们给我打麻药做流产。”
    “想弄死老子儿子,老子先锤她个生活不能自理!”于敬亭火压不住,轮着胳膊就要揍。
    穗子抓着他的胳膊:“来时你怎么答应我的?”
    “老子不管那么多,她皮子松了,我帮她紧紧!”
    “言而无信的男人,不能上炕。”穗子压低声音。
    “草!(注1)”于敬亭指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柳腊梅,“你瞅啥,老子骂的是你!”
    丑人多作怪的婆娘惹媳妇生气,害的他差点不能上炕!
    “给你们两选择。把彩礼还给我,我去找村长说理。”
    穗子声音糯糯的,放狠话听起来也悦耳,却没什么气势。
    糯糯的声音,让王芬芬娘俩吓得脸色发白,柳腊梅抓着她母亲的手臂,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啊,传出去谁敢娶她?
    这段台词,是穗子前世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穗子脑子聪明,嘴反应慢,胆儿小人怂,跟人发生争执先害怕再生气,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等个一天半天,才能把事儿理顺。
    等她想好怎么跟人家吵架,人家早把这茬忘了。
    准备好的台词有了用武之地,她整个人都舒坦了。
    于敬亭笑出声来。
    “我们老于家的风水养人,我媳妇在你家待了二十年,唯唯诺诺就会喵喵,到我家才不过一个月都会好好说人话了!”
    穗子无语。在这位爷心里,人话=狠话?正常说话=喵喵叫?
    “陈涵穗王八羔子!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陈开德破口大骂。
    于敬亭挡在穗子前,双手叉腰。
    “打个试试?叫谁王八羔子呢,你才是老王八,还是给人家养孩子养的屁颠屁颠的老王八!”于敬亭说起“人话”,不亦乐乎。
    他早就看老王八不顺眼了,这么懂事的亲闺女不疼,养别人闺女养的眉开眼笑,穗子没嫁人的时候,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他从老陈家路过十次,有八次都能看到这老王八带着他的王八婆欺负穗子。
    “!!!”陈开德让他骂的老脸通红。
    “你家祖坟冒黑烟生你这么个玩意!老丈人都骂?”王芬芳就没见过浑成这样的。
    “你家祖坟冒粑粑!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老妖婆子!我丈母娘才走俩礼拜,你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领着个脑袋进水的娃,进我媳妇的家?(注2)”
    “我仅代表王家围子杨家屯父老乡亲、携全村鸡鸭鹅狗猫,向你这勾搭别人男人打别人娃、贱而不自知的老妖婆子发来问候!”
    “我,我——”泼妇遇到于敬亭这混不讲理的也词穷,一口气没上来。
    穗子肉眼可见王芬芳脸上的肉被气得直突突。
    前世看于敬亭骂人光顾着怕了,这会不怕他了,听他骂人跟单口相声似的,能笑死。
    于敬亭疯狂输出,顺便偷瞄媳妇,见媳妇没生气,笑呵呵的,这下可来劲了。
    袖子一撸,指着王芬芳继续骂:
    “磕巴什么,你骂我媳妇时不是嘴挺溜的?有能耐打你那坨胖的跟牛屎似的孩子,欺负我媳妇文化人不会怼你是吧?”
    “穗子比我胖......”在全院都被他疯狂输出震慑时,柳腊梅对这句最受不了。
    她认为自己比穗子有男人缘,想不明白李有财都跟自己睡过了却还念念不忘穗子。
    于敬亭呵呵两声,这不撞枪口上了?
    “撒泼尿照照,你跟我媳妇比?我媳妇是仙女下凡国色天香,你是哪个山洞癞蛤蟆成精,跑我这吐泡泡。”只学会这俩成语,都用来夸媳妇了!
    于敬亭邀功地看穗子,见她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激动地还想再骂会,穗子拍拍他肩膀,可以了。
    再听他这单口相声,她怕自己把正事忘了。
    “还我彩礼,还是让我找村长?”
    “哪有给彩礼还往回要的?”王秀芳小声说。
    有于敬亭镇着,一院子妖魔鬼怪都不敢浪。
    “提钱就激动?大粪车路过你家,都得挖一勺尝咸淡?老子要给彩礼也得给正经丈母娘,你算哪颗小白菜——哦,你是老菜梆子。”于敬亭抓住机会再骂一句。
    要不是媳妇拦着,他能骂个三天两夜。
    “我妈回城前,你答应她照顾我,但你没做到。我那俩当兵的舅舅也对你说过,你欺负我他们就拆你房子。”穗子对陈开德说。
    陈开德一激灵,他不怕穗子娘但怕小舅子。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媳妇,你这么会说话,以后多说点。跟咱舅说一声,他们要嫌道远就来个信,我替他们拆!”
    200块,可不够陈家盖房子的,陈开德就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让王芬芳把钱拿出来。
    五分钟后,穗子揣着200块,挽着于敬亭出了陈家门,身后是陈家人的骂骂咧咧。
    “媳妇,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于敬亭发现不对。
    “去村长家。”
    “???”
    “我只问他们,拿钱还是见官,可我没说,拿了钱就不报官。”
    柳腊梅身上背着她孩子的命,怎么可能几句话就完事?她的善良前世就用完了。
    “草......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你比老子还狠!”于敬亭竖起大拇指,高,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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