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财说,你知道我去医院流产,满村嚷嚷要杀我。”
    “我什么时候满村嚷嚷了?!”于敬亭气得一脚把小板凳踹翻。
    椅子落在泥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他造谣,但你也有让人相信谣言的能力。”
    于敬亭沉默了几秒,听出来她在转着弯的说自己。
    “你不用不服气,我说的是事实,刚遇到问题就砸东西,三句两句就喊着打打杀杀,别人抓到你的弱点,利用这个造谣,说出去十个人九个都信。”
    穗子前世也信了。
    她流产回来他就在院子里砸东西,砸完东西又去医院打架,有人跟穗子说他要杀她,结婚只有一个月,对他了解也不多,就知道这是个性格狂躁的打架狂魔,所以她才连夜卷铺盖跑路。
    “那你为什么不信?”于敬亭对着地面憋气。
    心里盘算着怎么杀到李家,把李有财那个狗东西拽出来暴打一顿。
    “首先,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其次,李有财的话有破绽,他说全村人都知道了,那为什么咱娘不知道呢?村里没有人比娘的消息更灵通。只有一个解释,他撒谎了。”
    前世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也没给穗子分析的机会,流产后身体又虚弱,脑袋转的慢,光想着怎么保命了。
    “昨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去医院流产的?”
    “当时我在跟人干架——交流感情,眼看就要交流赢了,老王家的孙子过来找我,说你去医院流孩子去了,我一路跑着就过去了。”
    “你就没觉得奇怪吗?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他知道什么是流孩子?凭你在村里的口碑,哪个孩子敢靠近你?”
    “肯定是有大人传话——你是说,李有财利用孩子传话?”
    穗子点头。
    “从昨天的情况看,村里只有柳腊梅和李有财知道我被骗医院去了。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他们俩串通好,算计我的。”
    “如果我没有及时从手术台上醒来,他们的奸计就得逞了,你脾气这么坏,肯定会把医院砸了,李有财那些话让我听到了,我说不定就吓跑了。”
    “敢跑,腿给你打断了!”于敬亭赌气道,心里一股巨大的无名火酝酿,不是对穗子,是对那俩狗东西。
    “你又在逞口舌之快。明明不会动手,非得要装大爷,李有财就是把你和我研究透了,才会出这阴招。”
    于敬亭语噎。
    穗子不瑟瑟发抖做小白兔,慢条斯理当小黑兔时,她的话很难让人反驳。
    文化人左右都是理,说不过她。
    “那我现在找李有财算账总行了吧,让他干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
    于敬亭不打点啥,浑身都难受。
    他还没受过这么大气呢,媳妇和娃都差点让人给弄没了。
    “我给你拿菜刀去,他弱的跟小鸡似的,你三秒都不用就能结束战斗。”穗子白白的牙咬断缝裤子的线,“砍人不过三秒,后半生都得在牢里待着,等孩子长大了,我领着孩子看你,让他记住就是你害他不能考公务员、不能当兵、不能从政......”
    “你怎么跟评书里的唐僧似的?叨叨叨念个不停。”于敬亭感觉自己被上了紧箍圈,咒语就在穗子手里,没事念叨叨,头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咋办?我把位置让给他你跟他过去?”
    她要敢这么想,就地按炕上,于敬亭赌气地想,他现在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剩下炕功镇压她了。
    “我脑子又不是不好,他这种奸佞小人,卑鄙无耻龌龊阴险,祖传三代吃软饭,上辈子不要他,这辈子不要,下辈子也不要。”
    “对!他就不是个好玩意!”
    于敬亭又觉得她这经念得好听极了,不愧是文化人啊,骂人都这么优雅,但太文雅了也不爽,于敬亭又组织了五百字的人体器官,把李有财全家问候一圈,扣掉脏字,四舍五入一个字没说。
    这一通骂下来,于敬亭的气消了一点点。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办?我看你这小娘们平时不言不语的,肚子里的道道也不少,你就直说吧。”
    穗子白了他一眼。
    “我是你妻子,你不要一口一个小娘们什么的,多难听?”
    “咱爹活着的时候也这么喊咱娘啊。”他不觉得有啥不好,听起来多热乎。
    “我是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跟他‘交流感情’,也别交流的太多,就让他十天半个月不下炕就行,别把人家胳膊腿打断了,当然,这个‘交流感情’的过程,我希望是单方面的,不要让他发现你。”
    她借用了他刚刚的说法,“交流感情”。
    于敬亭把这一段文绉绉的话消化了一下,这不就是——
    “你让我打闷棍?!”
    穗子低着头小声地嗯了声。
    于敬亭乐了,搂过穗子使劲亲了口。
    “舍不得我?”
    “才不是呢,我是怕孩子爹有案底,将来不能——”
    “好好好,小娘们,大宝贝,你说的都对,听你的,这小嘴今儿怎么这么招人亲~”
    再来几口也不够。
    王翠花回来,就看到儿子只穿着条棉裤,搂着儿媳妇在那耍盲流子。
    “小兔崽子,都告诉你女人怀孩子前俩月不能在一起,小心我的小孙儿!”
    于敬亭抄起穗子补好的裤子套上,对穗子飞了个眼。
    “你在家把排骨炖了,排骨好了我也回来了。”
    “白天就去?”穗子作为一个乖宝宝,头回教唆人做坏事,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合适么?
    “放心,他还没长那个能耐抓我把柄。”
    “你俩打啥哑谜呢?这小子又憋着干啥坏事呢?”王翠花一头雾水。
    穗子笑笑,收好针线包炖排骨去了。
    李有财这顿打挨得不冤枉。
    她原本计划着,想按着前世轨迹,让李有财咎由自取当会计犯错进去,等他从里面出来,穗子不想再接触他,躲着就是了。
    但李有财的反应太奇怪了,让穗子产生了试探他的冲动。
    如果结果真是她猜的那样,只关他几年,肯定是不够的。
    李有财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敬亭打他一顿就能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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