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全家借着回乡上坟的噱头,回村踏青。
    刚好杏花开放,又逢昨夜一场小雪,落在花上,形成独特的景象。
    “草,真特么的好看。”于敬亭开拖拉机路过杏林, 发出一声感慨,把车靠边停下,指挥大家下来拍照。
    “看到没,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人,看到美景只能说植物。”穗子笑呵呵的给孩子们展示了文化人的素养,“花繁姿娇, 占尽春风。”
    “文绉绉的,不都一个意思?来都站好了, 我给你们拍照, 姣姣上树上,娘你劈一个开满花的树杈,摆好造型啊!”
    于敬亭充分展示了啥叫不文明游客,把不文明的事儿一次做尽,穗子拦都没拦住,想着这是片野林子,应该没人管,也就装看不到了。
    “踹几脚把花都弄下来,娘你躺上去——”
    “不行!”穗子拦着,越说越不像话!
    在环保人士穗子的阻拦下,不文明的摆拍计划搁浅了,替代的是王翠花女士抱着孩子各种凹造型。
    穗子灵光一现,把围巾拿下来给婆婆,王翠花拿到这围巾就跟大聪明附体似的,无师自通,马上摆了几个后世中老年拍照的造型, 自我感觉良好。
    看来人类基因里, 有些玩意都是相通的, 穗子感受到跨越时空的快乐,笑得合不拢嘴。
    “在村里时,没留意这景儿多好看,现在进城了,倒是经常想去林子里采蘑菇,想春天的杏花,夏天的溪鱼。”王翠花说。
    “满足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才有心思察觉春花秋月天地万物的美好,说明咱家现在日子好过了。”穗子高情商的回答。
    “她的意思是,你吃饱了撑得——啊!”于敬亭的翻译引来了穗子无情的一jio,引得俩孩子咯咯笑。
    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回屯里都是中午了。
    老家讲究中午前必须完成上坟,穗子一家本也不是诚心祭祖,就是为了回来溜达散心找个噱头,自然不在乎这些。
    快到老于家祖坟时,突然听到前面激烈地争吵声,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无聊踢土块的于敬亭,听到吵架声, 瞬间精神。
    穗子眼见着他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溜烟跑了。
    “这前面咋回事啊?咋还能在坟地打起来?”王翠花也好奇,抻着脖子往前看,想看看谁家这么有个性。
    “好像是于水狗他们?”穗子看到了。
    于水狗和他大儿子都在,父子俩被一年轻一老的男人追着打,穗子眼见着一个中年男人飞起一脚,把于水狗踹翻在地。
    老于家的人被人家按在地上暴揍。
    于水狗让人打的一脑袋金星,恍惚间,看到于敬亭朝着这跑来。
    激动的于水狗扯着嗓子喊:
    “铁根!快来帮我!”
    只见于铁根快速跑过来,然后,嗖地上树了。
    于水狗父子:???
    于敬亭稳稳地坐在树杈上,居高临下占据了最佳视角,掏出相机,咔咔一通拍。
    拍完后自己满意至极。
    他可真是个人类灵魂摄影师啊,这照片洗出来,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瞅瞅于水狗父子的怂样,多好。
    收起相机,从兜里掏出个饭团子,坐树上啃。
    这是穗子特意做的,上坟特供,里面的馅料可好吃了。
    谷択
    “你们继续打啊,别停,当我不存在,我看个热闹。”
    “你干嘛的?”踩着于水狗的中年人蛮横道。
    而按着于水狗大儿子的那个年轻人,看到于敬亭却是眼睛一亮。
    “你不是敬亭大兄弟吗?我是于铁山啊,财富他爹!”
    于敬亭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于铁山扭头对那个满脸凶相的中年人说:“爹,这是咱家恩人,你孙子就是他救的。”
    “哦,那就躲树上吧,别碍着咱们,我不揍他。”中年人不在乎地说道。
    于敬亭咬着饭团,眼睛却是眯了眯,呵呵,还挺横。
    “他爹你看铁根,这上树看热闹多不像话?”王翠花看儿子坐树上,不知道说啥好了。
    十里八村,没见过这么气人的。
    “我挑颗树,也把你们娘几个扶上去?”于水生对儿子的行为表示满意,不愧是他儿子,看热闹会挑地方。
    穗子娘几个一起摇头,最起码的人道主义关怀她们还是有的,谁跟于铁根那么缺德?
    “老四!救我啊!这对疯子要把我打死了!”于水狗求助于敬亭无效,又把注意力转到于水生身上。
    于水生从王翠花手里接过纸钱,越过正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径直地来到坟前,纸钱撒开,火点上。
    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老于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看,你们家的子孙多窝囊啊,啧啧。”
    “哎呀,真缺德。”王翠花扭头对穗子说,“这爷俩是不是有点过了?”
    虽然于水狗不是个好饼,可到底是一家人,让人家这么揍,这爷俩却不管,多少有点那个。
    “娘,我爹这是给你出气呢吧?”
    穗子看透了一切。
    于敬亭父子俩记仇的性子简直是一脉相传,一模一样。
    老于家人在于水生不在家那十年欺负了王翠花娘仨,在于水生眼里跟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让这爷俩救于水狗,那是不可能的。
    于水林父子见于水生不管,噗嗤乐了,对着于水狗爷俩又是一通踹,骂骂咧咧,漫天飞器官。
    “看来你们这支也不过如此,一点也不心齐,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咋的,跟祖先念叨,坟里的人还能跳出来啊?”于水林嘲讽烧纸的于水生。
    “老四!你个王八羔子!当着咱爹咱爷的坟,你让外人打我?”于水狗现在都不恨揍他的人,只恨见死不救的于敬亭父子。
    “嫂子,你说他是不是傻了,恨谁都不知道?”姣姣虽然没跟她哥一样上树,但看戏也是津津有味的,看不懂还要问问穗子。
    “这你可得记住了,一部分懦弱的人,他们不敢直面压迫者,却对有能力救他们却没有救的人心怀怨恨,你以后会遇到很多这种人,所以做人有时候,不能太心软,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于水狗父子俩听到穗子说这些,简直是更气了。
    心里把老四一家子骂个半死。
    看戏也就算了,还让个娘们说风凉话?
    “嚯,你们家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的?你们爷俩挺有能耐啊。”
    于水林被穗子的声音吸引过去,看到风韵犹存的王翠花和穗子,眼睛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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