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墙面向外张开,少年从中走了出来,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用着连自己都快忘记的声音开口:“大地应该分开,有阶梯落下。”
    天花板朝着两侧张开,土石构成的阶梯从上落下,他迈步而上。
    走出两步,少年忽然停下脚步,冲着李长安微微一笑:“你该与我同行。”
    本被虚有名所压制的李长安凭空出现在了少年的边上,无人托举,他的身躯随着少年的行动而行动。
    “不可!”虚有名一张手,手掌猛的变大如天网,朝着两人罩来。
    “你在此等候,直至我的归来。”少年开口。
    虚有名盘腿坐下,无论他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抵抗。
    “完了,全完了。”老人瘫软在地,脸上露着呆滞的笑容。
    少年转头看了眼老人,一言不发,双目放光,期待的看着头顶,一步步的往上走去。
    地下三十三层,离地数百米,他走的缓慢却一步比一步坚定。
    李长安走在他的边上,身躯不受控制的前行,气息萎靡到了极致。
    “抱歉,我不能给你太多祝福,会影响你一身。”少年轻轻开口:“不过等我看过这个世界,你要怎么利用我都行,就当我回报你了。”
    “你改变过世界对吗?”李长安低声开口,他实在没有了太多力气,虚有名强的可怕。
    “对,第一次他们让我开口,分裂不能继续,世界需要一统,后来有了帝国。”少年带着笑容说着石破天惊的话。
    “第二次,他们要我说,异能是天赐,人本该有之,世人已经习惯,所以人们习惯了异能的出现。
    第三次,他们让我说,过去不该被铭记,我们可以遗忘,那之后人们便开始选择性的忘记末日之前发生的事。”
    李长安扯起嘴角:“那挺好的,你其实也帮了很多人,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为我做点什么,我现在挺好的。”
    “我可以帮你变成人类,让你洗去叛神者的血脉,也可以让你直接踏入帝级,无论财富还是权势。”少年认真的看着李长安的双眸。
    李长安摇摇头:“不必了,就算你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也没必要了,贪恋是无穷无尽的。
    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会想要第二个愿望,我要他们活过来,要我变成人类,我像拥有异能,想要这个世界改变。
    我的血好像可以给你续命,如果不介意的话拿点去用也行,我希望你能从里面走出来,不是因为我要利用你。”
    只是希望我也能走出心里的困境而已,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少年未答,良久之后两人站在了地面上,四周是无数严阵以待的将士。
    “我来到地上,叫地上不可动刀兵,夜行者当回家去。”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
    四周的将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转身朝家里走去。
    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苍穹,少年抬起手一抹:“我说,要有光。”
    漆黑的夜空被照亮,明明不曾看见太阳升起。
    “真美,我死后想要葬在天上。”他的笑容越发灿烂,看向了身边的李长安,问道:“海在哪?”
    李长安抬手指向东方:“往那边去就能看得到。”
    “那我走了,我真的要走了。”少年挥了挥手。
    “走吧,以后别再回来了,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李长安瘫软在地,他开始调息,等待着下一场的战斗。
    少年往东边去,沿途上不时的有人从屋里走出抬头看天,明明入夜还没有多久就天光大亮。
    “人间真美。”穿行于人潮,拥挤的人群自动为少年让开了路,偏偏没有一人注意到他。
    他的身体开始分解,如星光一般撒满他走过的路。
    他要去海边,因此他便到了海边,海浪翻腾,沙滩柔软。
    “好美,真的看不到边。”少年蹲下身,捧起一手的海水扑在了脸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凉啊。”
    站起身,他走上了海面。
    “海水要分开,供我行走。”
    大海朝着两侧分开露出海床,他行走于如瀑布般的景色之中,看着那些生活在海底的种族。
    当他走出海面,手里抓着一把贝壳。
    “我想去天上看看。”
    李长安的伤势极重,如果不是少年将他带走,他甚至在遗忘自己的道,过去为道做的补全险些付之东流。
    且虚有名的随手一击有着断绝生机的能力,令他的身体极难复原,内脏乱七八糟,换成任何一个人类都属于濒死的重伤。
    他只能趁着暂时没有人注意到他,来慢慢恢复伤势,一旦有了点力气就离开这里。
    最终还是没有能达到目的,可李长安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见到了长三的痛苦,见到了少年被捆缚于一地,所见所听已经够多了。
    “我回来了。”一道声音在边上响起。
    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长安的边上,将手里的贝壳尽数塞进了李长安的口袋之中。
    “我没见过我父母,我知道我也是有父母的,不过大家都说我是在实验室里诞生的,就算那样,我想我也该有父母才对。
    以后如果你有空,帮我找找他们吧,虽然找到了也没什么用,我也没法再来看望他们,可总归是个交易,得让你付出点什么才行,就付出辛苦吧。”
    李长安看着身前的少年,他的身躯近乎虚幻,仿佛一阵风便会消失。
    “从小我就在那里长大,他们不让我说话,也不多跟我说话,我能做的只有偷听,他们都忘了我只是不想听,不是听不到。
    这个世界跟你说的一样,很烂,我看到了很多没法理解的东西,不过你一定有什么舍不得的,所以才会觉得美好。
    就像天空,我觉得天空就很美,我要把自己葬在天空里。”
    少年的身躯开始消散,他的笑容灿烂,没有半点痛苦。
    “楚教授说我和你之间必须死一个人才行,你选择了你自己,我选择了我,我代你去死,你代我多看看这个世界。
    我在你的身体里留了点东西,说不定可以帮你一个小忙,我要走了,有人要来了,你快点突破王级。”
    “你叫什么名字?”李长安刚问出口,眼前的少年已完全消失。
    一股力量顺着贝壳涌入了他的胸腔之中。
    天际有人疾驰而来,那是李天帝。
    李长安从地上站起身,伸手往兜里抹去,本该存在的贝壳化成了齑粉,自他的指缝间飘落。
    “这就是规则?”李长安迈出往苍穹走去。
    掌中有浮现核桃大小的光团,化成日月的形状环绕着他的收掌运转。
    抬起头,星河坠下落于他的肩头,如披风一般晃动。
    “我懂了,这就是规则!”李长安看着远方冲来的李天帝。
    隔着百里,李天帝朝着李长安挥下一指,低喝一声:“开天!”
    无形的攻击迎面而来,早在北城外时便已经见识过这一招。
    李长安扬起嘴角,抬手下压:“我在你的道之上。”
    一招开天于李长安身前两步的距离烟消云散。
    百里的距离转瞬即逝,李天帝出现在了李长安的面前,一手开天未成,反手按向李长安的头顶。
    “李天帝,于我无用!”李长安以指点地:“此地禁空。”
    李天帝朝着地面坠去,而李长安依旧傲然立于半空。
    不远的海面上有巨兽翻出海面,背驼一尊漆黑王座,王座上布满了大片如血染般的殷红。
    无数的海兽自海底冒出,利维坦从云层中落下,并不刺耳的声音称朝着通天城传去。
    “为万世王贺!”
    “为万世王贺!”
    “为万世王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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