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姐?
    容思莞?
    那个女人,现在就被池御关在一间极其冰冷的水产仓库里,他最知道怎么回事了。
    容骁也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始终没有怀疑过容骁这个人。
    据他所知,池御之前一直巴结二叔,想做二叔的乘龙快婿,所以才特意问一下容思莞。
    年轻男女,这一点都不奇怪,容骁完全能够理解。
    “她和朋友出过去玩儿了”,容骁回答得轻描淡写:“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不会回来……”
    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容骁也不知道。
    此时,莞莞或许正和一一在一起,她们两个,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当然,这是最坏的一种可能!
    在没有见到两个人的尸首之前,容骁是会一直找下去的。
    池御哦了声,又道:“容先生,你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要注意休息”,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抗疲劳的,需要吗?”
    容骁被‘抗疲劳’三个字所打动,接过药瓶来:“谢了!”
    池御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转过身继续看自己的病人档案。
    宋子衿从国外回来,才听说了容家的事情。
    她给容骁打了电话,大致过问了一遍。
    除了对这两个莫名消失的女人的担忧之外,她还担心,容骁会把他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找人上,而忽略了她那边。
    她想要找的那个人,对她而言也很重要。
    “还好”,容骁回答得有些敷衍:“这是我家的事儿,有点不方便透露。不过你放心,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是作数的。”
    挂断电话,容骁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出神。
    以往陆念一在的时候,很喜欢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什么营养的韩剧,她能连续看十几集,一看就是一小天。
    他不理解这种剧集的可看性,甚至有时候会嘲讽一下她的品位。现在倒是想明白了,生活太艰难,总要去找一点美好的东西。
    韩剧里那些高大帅气,又温柔护妻的男主角,一直都是她的心之所向!
    得不到,所以就看看别人的!
    就像是十字路口的孤魂野鬼,没有人给他们烧纸钱,他们也就只能闻一闻香灰的味道,聊以自慰而已。
    容骁向一旁歪在了沙发上,伸手抓过陆念一很喜欢的那个天蓝色抱枕,紧紧搂在了怀里。
    他渐渐蜷缩起身子,像一个无助又可怜的孩子。
    他想她,疯狂地想她,想她能够回来。
    他可以不再搭理别的女人,不再纠结于孩子的事情,不再被二叔掣肘,甚至连堂妹,连公司都可以不要,他可以用余生来守护着她——
    可是,她还是么有半点消息,就像是在蓄意跟他玩儿捉迷藏一样!
    容骁将脸埋进了抱枕里,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七天后,容骁接到了属下的电话,说是找到容思莞了。
    他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时,人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下属说:最初找到容思莞的,是一个拾荒老人。他一直呆在码头那一带,靠着捡垃圾为生。有几个废弃的水产仓库,就是他每日的居所。
    水产仓库里有一间是经常锁着的,他就以为那间仓库有人再用。突然有天,仓库上的大锁不见了,他想着里面或许会有遗留的货物,就走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了已经昏睡不醒的容思莞。
    “水产仓库?”
    容骁蹙眉,随即伸手抓过那个保安:“还有别人吗?一一呢?一一没有跟她一起吗?”
    他们两个人差不多是脚前脚后不见的,而且是被同一个人带走的,为什么只有容思莞找到了,而一一却没有踪影?
    容思莞可是二叔的亲女儿,而一一只是他名义上的拖油瓶妹妹,按理说,应该是容思莞比一一更值钱,为什么最后回来的却是容思莞,而不是一一?
    “仓库的周围你们找过了没有?”
    容骁有些语气激动地问:“除了仓库,别的地方有没有找?”
    下属听了,有些为难地摇摇头:“仓库周围我们都找过了,除了容小姐之外,没有其他的人。而且,那间仓库,其实半年前就被废弃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上了锁。”
    容骁:“锁上有指纹么?”
    那人摇摇头:“没有!”
    容骁在椅子上缓缓坐下来。为什么一一没有回来?
    容思莞被弄成了这副惨样,一一还能好得了吗?
    他伸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心想:或许一一真的不要紧,那人当初既然提出那容思莞来换一一,说明一一是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既然这样,或许一一可以安然无恙。
    一个小时后,医生才从急救室里出来:“病人的情况有些不乐观,除了极度缺血之外,她的身体里还被注入了一种神经毒素,会造成肌肉萎缩,使人变得畸形。”
    容骁站起身来:“神经毒素?”
    医生点点头:“暂时我们没办法确定这种毒素,只能如愿接受治疗。另外,病人的手臂里出现一个真空,血液大量流失……”
    容骁听了,只觉得心头一颤:竟然会这么惨?
    这样的事情,也会轮到一一身上么?
    想到这里,容骁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一一,他还能等到一一回来么?
    医生很快从血库里调来了血浆,一点点给容思莞输入进去。
    等人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时,仍旧昏睡不醒。但是容骁能够看到她的脸,像死人一样,是一种病态的白——
    要不是她手臂上的点滴还能输入进去,容骁一定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死人。
    容思莞的情况极其严重,普通病房没法住,她需要住进icu监护室里,会有护工二十四小时记录她的身体各项指标。
    就连医院的专家组,也不得不连夜聚到一起,商讨治疗方案。
    池御也在其中。
    他是专家中,最年轻的一个。
    他父亲陆绍白曾经也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生,他继承其父衣钵,天赋颇高。还在读书时候,就颇受导师器重,好多大手术,和疑难病症,都会带着他来观摩。
    所以池御虽然年轻,但是经验丰富,丝毫不逊于一些胡子眉毛都白了的老前辈。
    他坐在会议室里,转动着笔杆子,听着他们的治疗方案,时而沉思,时而微笑。
    他亲手注射进去的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真是为难了这些老家伙了。
    由始至终,池御都格外谦虚,一直没怎么说话。
    都是前辈,他自然不好卖弄——
    也不想卖弄。
    深夜时,他才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
    容骁站在走廊上等着他:“池医生。”
    “容先生”,池御的笑容恰到好处,越发显得温润儒雅:“容小姐的事儿我听说了,挺遗憾的,也不知道是谁,会下这样的狠手。”
    容骁苦笑了下,觉得这件事情,单纯是二叔和容思莞自己自作孽而已。
    要是他们父女的戏不那么多的话,现在一切都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他问:“她的病情怎么样?”
    池御摇摇头:“治疗方案还没有定下来——你也知道,我是这里面最年轻的一个,所以没什么发言权,估计要明天才能知道。”
    他说完,看了眼容骁的神色,又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人回来了就好,不用像以前一样战战兢兢了!”
    察言观色,逢场作戏,是池御最擅长的。
    而这些,都是他在福利院里学的。
    亚裔的小孩子,在那里是很受欺负的。
    他个子又小,不算特别强壮。去哪都拼不过,就只能拼一拼头脑。
    多年来,仿佛已经习惯了几副面具在脸上切换自如。
    容骁深深吸气,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池御看着他的脸色,问:“也不用太着急,今天的那些专家里面,好多都是国宝级,一定能为容小姐做出好一点的治疗方案的。”
    容骁愁的当然不是这个,不过他也懒得说了:“嗯,我先回去了。”
    在医院门口,两人各自离开。
    池御开车回了家,下意识的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看。
    陆念一的那间卧室里,还亮着灯。
    自从上次因为吃雪梨羹,她发作过一次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池御担心刺激到她,就把她交给杰希来照顾。
    除此之外,还给她安排了信得过的心理医生。
    这些天,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老是听杰希说,可是说再多,也不如亲眼看一看。
    池御起身上楼,经过她房间,下意识的伸手敲门。
    出乎意料,里面很快传来女人平静的声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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