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一一直都知道乔菲主动找她的目的。
    而之前若是没有池御的阻挠,或许现在,她们早就已经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了。乔菲想签约到她的公司去,也愿意为此而一次次来找她,甚至带着那么几分讨好的味道。
    陆念一素来是个快人快语的人,不愿意拿这件事儿吊着别人的胃口。尤其是一个失忆的人,更要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希望你的工作,可以收到盛总的支持!”
    毕竟盛煜是那样强势的人,他不肯点头,即便签下了乔菲,以后也会有麻烦。
    索性把一切都在最开始时说明白,将来大家也不落埋怨。
    陆念一觉得先君子后小人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对大家都很负责。
    “这件事儿,我会想办法搞定他的!”
    乔菲说完,帮她盛了一碗汤推过去:“先喝点汤吧。”
    之前一直在家调养身体,乔菲现在对养生之类的问题也算是颇有研究。喝酒之前,适合多喝一些热汤,以减少对肠胃的刺激。
    陆念一喝汤的同时,顺便和她聊了一下娱乐圈里的大致形势:“……流量们的路,这两年已经不像是以前那么好走了。不过这对于你这种演技派来说,倒是件好事儿”
    乔菲坐在旁边,一边吃菜一边静静听着。听到这一句时,她才笑了笑,问:“我以前演技很好吗?”
    “当然!”
    陆念一很笃定的说:“你没有看过你之前演过的剧吗?”
    虽然在盛煜的作用下,有许多都被下架了,但是也有许多还能看得到。
    “你现在进娱乐圈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陆念一说着,眉头轻轻蹙起:“但是——考虑到你重伤初愈,再加上好久没有进圈子,所以可以缓缓的来!”
    说完,她略微思索了会儿,才说:“你要是能顺利签约的话,我想,我暂时会给你接一些比较工作量比较轻,戏份比较少的角色,让你先熟悉一下圈子里的规则和工作流程……”
    不然的话,当真把人给累坏了,恐怕她身后那位盛总也会是个麻烦。所以就先慢慢来吧,等这位乔小姐身体好一点再说。
    反正现在,这位乔小姐应该也不差钱,不必赶得那么急!
    乔菲握着自己的筷子,凝神想了想,道:“我现在特别想演那种特别变态的人,最好有点人格分裂的那种……”
    说到这儿,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步子迈得有些太大了。都还没有和陆小姐签约,就开始琢磨着演什么角色了。
    于是,小脸微微一红,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不是——考虑得有点太早了?”
    “没关系,有些事情早点规划起来也好”,陆念一一边吃菜,一边说:“回头如果有相关的剧本,我会帮你留意的!”
    说完,她想了会儿,又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就和我直说,没必要不好意思。大家一起工作,有话直说,效率都会高很多呢!”
    毕竟她和乔菲合作,肯定是希望她能够大红大紫的。
    乔菲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回头,我让人把经纪合同,发到盛总的邮箱里!”
    陆念一说完,看着她有些疑惑的神色,又道:“让他看看吧,他也是担心你。而且,他那边有专业的律师,可以帮你检查一下合同里有没有难以接受的条款!”
    其实还是为了避免签约之后,盛煜过来找麻烦。
    陆念一是个挺怕麻烦的人,所以才把一切的丑话都说在前头,为的就是避免后续的一系列纷争。
    乔菲倒是可以理解她的种种担忧,所以点了点头,说:“好,那我等你消息!”
    饭后,陆念一喝得有点多,小脸看上去红扑扑的。
    乔菲自然是不敢放心让她开车了,伸手扶住了她:“要不我帮你在附近找一个酒店,你住进去好不好?”
    陆念一笑着摇摇手,说:“我找个代驾就好了——其实这对于我来说,都是小场面……”
    以前刚刚做经纪人的时候,出去和人一起吃饭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都是家常便饭。今天只不过是小酌两杯,只不过她喝起酒来,比较容易上头罢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开车,只不过为了防止被查酒驾,所以叫了代驾。
    乔菲一直送她到车上,帮她关好了车门,一直看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准备自己回家。
    榕城这几天很暖和,风也是极其轻柔的。
    陆念一坐在后排座位上,只觉得脸上直发烧,浑身发热。索性将车窗打开,风从外面直扑在脸上,才觉得舒服一些。
    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莫子悠打来的。
    陆念一略微停顿了会儿,才伸手接了起来:“喂?”
    “喂,一一,你有没有接到你哥的请柬?”
    莫子悠问:“他下个月结婚,你要不要去波士顿参加婚礼?”
    陆念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道:“我还没有确定……”
    “去吧!”
    莫子悠劝道:“你哥他其实——挺惦记你的,每次和我打电话,都要过问一下你的情况!”
    当然,对于她的状况,莫子悠知道的也不多。
    陆念一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工作之外,基本上不会去联系一些老朋友。
    至于莫子悠,他现在已经转到公立医院了,时间也不多,所以基本上不会有太多时间来联系她。
    这次池御的婚礼,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莫子悠想,或许两个人可以一同前往波士顿,路上也有个伴儿。
    陆念一说:“我最近有点忙……”
    “工作是永远都不会做完的,钱也是一辈子赚不完的”,莫子悠很耐心的劝她:“生活嘛,总要讲究个劳逸结合。再说,你想抽出时间去参加一场婚礼,难道还抽不出来?”
    名义上陆念一是个打工仔,给厉御风打工。但实际上,她早就是公司的二老板了,收入的大部分都来源于公司的股份分红。
    除此之外,她手下也有几名成熟的经纪人,被她亲自带的艺人也不多。一般的酒局饭局,也根本不需要陆念一亲自去应付。
    换而言之:她已经做到了行业的顶尖儿,可以停下来,俯瞰一下风景了!
    陆念一轻声笑了笑,道:“说得仿佛你很了解我似的!”
    莫子悠反问:“我不够了解你吗?”
    “再说吧”,陆念一沉沉叹一口气,然后又说:“不过我现在在榕城,如果去的话,应该也是在这边上飞机。”
    所以,两人估计不能搭伴儿了——
    虽然,陆念一也不确定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不是这个。
    结果还真被她给猜中了,莫子悠未免觉得有些惋惜:“那太可惜了,我看了下日程表,那天我刚好有一场手术,要做完之后才能上飞机。”
    陆念一笑道:“那就没办法了,没缘分啊!”
    莫子悠道:“故意刺激我是不是?”
    “没有”,陆念一说完,又道:“我还有点事儿,先挂了,回头再聊!”
    -
    乔菲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保姆接过她手上的包包:“太太回来了,中饭吃了么?”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帮我准备一杯咖啡,送到书房里来!”
    乔菲吩咐完,便快步上了楼,直接去了书房。伸手输入密码,厚重的书房门应声而开,乔菲推门进去,把手里的东西随手往沙发上一放,便打开了盛煜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拨打了盛煜的办公室电话:“等下陆小姐会发我的经纪合同给你,你一收到,就立刻传真给我!”
    盛煜笑道:“看来你们惊叹一起逛街,聊得还不错?”
    “当然!”
    乔菲说着,眉宇间颇有些得意:“她已经同意跟我签约了,不过签约之前,合同要发给你,然后才发给我……”
    她并不是很认同陆念一的做法,衬托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未成年人,但是又考虑到陆念一的顾虑,和盛煜的作风,她也就只能理解万岁了。
    再说,她现在急于签约,也就顾不得了。让盛煜帮忙看一下也好,反正这个人总不至于坑了自己!
    盛煜一边低头签字,一边随口夸了一句:“那你很棒,连陆小姐都能够征服!”
    办公桌对面,两个等待在那里的志愿面面相觑,各自交汇了一个眼神,谁也没说什么。
    公司上下都知道盛总的小娇妻是个大明星,前段时间据说出了一点事故,所以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家里静养。
    盛总这语气,听起来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刚好这时候,盛煜已经将字签好了,匆忙将这两人打发走,之后才对着电话另一头道:“陆小姐都是怎么和你说的?她都说我什么了?”
    毕竟自己之前三番五次的阻挠她们签约,所以陆小姐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没有意见!
    盛煜倒是想听一听,她在背地里是如何形容自己的。
    要是对自己不满的话,再投射到菲菲身上,就很不妙了。
    乔菲却说道:“你不要多想了,她根本就没有刻意提起你。只是说先把我的经纪合同发给你,然后让你那边的律师帮我检查一下,然后再决定签与不签——盛煜,其实你不应该老是管我的事儿,把我管得太紧,别人也就都把我当成小孩,都不愿意和我平等交流了!”
    盛煜淡笑了声:“哦,我知道菲菲很棒的!”
    说完,两下无言。
    盛煜莫名觉察到有些尴尬,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菲菲?”
    “嗯”,乔菲说:“我听着呢,你说吧。”
    盛煜笑:“是不是有些不高兴了?因为我管你管得宽了?嗯?”
    “算是吧!”
    乔菲倒是很坦白,而且,有这么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苏瑜的事情。
    不过此时,他还在上班,乔菲也就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和他纠缠不清了,就没有提起,而是道:“好了,我先不说了,你收到合同之后,立刻发给我就好了!”
    盛煜说:“知道了,我今天尽量早下班,早点回去陪你!”
    电话挂断之后,乔菲坐在盛煜的黑色皮椅上,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出神。
    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似的,转过身去看向盛煜的大书架。
    书房里的书架是精装修自带的,一整面墙都是做现成儿的玻璃格子。盛煜虽然很爱看书,但家里也没有那么多书可以摆放,所以一半儿是书,一半儿是一些工艺品摆件儿。
    乔菲的视线在那些工艺品上一一掠过,并没有找到皮卡丘的影子——
    她想:盛煜她到底喜不喜欢皮卡丘?苏瑜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盛煜一向说话算话,说早回家,就真的早早回来了,还不到四点就进了门儿。
    换鞋时,家里养着的那只博美早早凑了过去,围绕着他的脚边,摇晃着小尾巴。
    原本博美是买来送给乔菲解闷儿的,结果被南希看上了。现在,博美是南希的专属,还给取了个名,叫巧克力,因为那是南希最喜欢吃的东西。
    “听说你今天有好消息”,盛煜抱起巧克力来,一边进门,一边看着刚刚从卧室出来的乔菲微笑:“晚上是不是应该小酌一杯,算是给你的庆功酒?”
    乔菲虽然重伤初愈,但是并不需要戒酒。而且,家里的就普遍都是度数很低的洋酒,少喝一点也没什么。
    “也不用庆祝得那么早!”
    乔菲此时已经有些冷静下来了,之前的兴奋劲儿也就减少了一半儿。
    签约只是第一步,能不能有自己喜欢的角色还未可知,能不能演得出彩,能不能被观众接受,这些都是未知数。
    所以暂时,的确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盛煜可不这么想:“万里长征第一步,庆祝一下怎么了?”
    说着,伸手拉过她的手腕:“陪我去换件衣服!”
    推开卧室的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玩偶,一个黄色皮卡丘,一个是花的蒙奇奇,还有海绵宝宝,和其他不知名的。
    盛煜看到,先就忍不住笑了下,然后转过脸去看着乔菲:“这是你买的啊?你喜欢这些?”
    “还行吧,觉着挺可爱的,所以就买了!”
    乔菲说着,走过去,将原本横七竖八的玩偶给排列整齐:“看看,是不是很壮观?”
    盛煜对玩偶自然是没兴趣的,只是笑道:“南希会不会偷偷给抱到她的屋子里去?”
    “那不行,这些都是我的!”
    乔菲说着,走到床边坐下,指着一众玩偶:“你最喜欢哪一个?如果让你选一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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