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质,你最近可是在忙着绣花?”高阳公主笑盈盈地问着长乐公主。
    她看起来,就像是不曾与长乐公主有过矛盾一般,那个态度,那个表情,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长乐公主是感情多么融洽的姐妹。
    这种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都不会转变得太自然的态度变化,对高阳公主来说,仿佛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坐在她对面的长乐公主,从高阳公主这次回宫起,就一直心情复杂。
    在长乐公主的印象中,高阳公主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这种骄傲,虽然也夹裹着一点奇怪的自卑,但的确让高阳公主如同骄阳一般,炙热得几乎能将人给烤伤!
    过去高阳公主总是与长乐公主作对,或是为了争夺李世民的宠爱,或是为了争夺秦阳这个男人。
    总之,高阳公主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近似霸道的任性。
    李丽质虽然不喜欢过去的高阳公主,但实际上,她也不怎么讨厌过去那个高阳公主。
    对她来说,那样的高阳公主,属于若不是总是在争抢同样的东西,没准会成为关系不错的姐妹的程度。
    可现在的高阳公主,却像是变了个人。
    那张过去总是骄傲着的脸上,似乎套上了一个面具。
    嬉笑怒骂,皆是伪装。
    李丽质并不是一个傻白甜,她能够感觉到高阳公主的变化,对她来说,高阳公主的这种变化,更是让她心生警惕。
    此时,看到高阳公主用这样笑盈盈的模样问着自己,李丽质很努力才没有露出复杂的神情。
    她冷淡地回道:“是。”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此时此刻,她的手里就正在慢慢绣花啊!
    作为一个公主,尤其还是李世民很宠爱的公主,长乐公主自然是不需要做什么女红的。
    她之所以愿意练一练绣花,那都是自愿的,无非就是想自己亲手做一些小物件,回头送给秦阳。
    这是属于小女儿家的小心思。
    毕竟公主是下嫁,男方甚至不用准备聘礼,而公主自带嫁妆跟一些封赏。
    一般来说,在唐中期之前的公主,只要是别太被皇帝讨厌的,出嫁前后,都会拥有不错的封地!
    这些封地,一般都不是实权封地,但是各种上缴的钱财、资源,都是可以作为“零花钱”,来源源不断支撑公主们奢侈的生活的。
    李丽质作为长孙皇后所出的女儿,又是李世民很喜欢的一个女儿,嫁的人又是幽州王这样一个实权异姓王,她的嫁妆,必定相当丰厚,到时候得到的各种赏赐,估计以后的公主都少有能比的了。
    毕竟,作为公主,能嫁给本国的实权异姓王,双方还容貌年龄都很般配,这简直就像是话本里的故事,在现实中,基本是很难实现的!
    作为公主,若是要嫁给实权的王爷级别的人,往往就只能外嫁。往好听了说,那是外嫁,往难听了说,那就是和亲!还不如嫁在大唐本地!
    可若是嫁给大唐人,往往最好的选择,也就是一些功勋之子。
    如高阳公主下嫁房遗爱,在很多人看来,这其实已是一桩相当不错的亲事。
    换成其他公主,未必能嫁得如高阳公主这样高,这样好。
    可问题就是,有着一个长乐公主与幽州王定亲的前提,在这种大前提之下,高阳公主下嫁房玄龄的儿子,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加上房遗爱不仅官职能力比不上幽州王,连容貌也大大不如!气度更不必说!
    只要一想到这些,高阳公主心里就像是被油烹了一般,怎能舒服!
    长乐公主的冷淡,早在高阳公主的意料之中,她并不惊讶。
    她甚至接着故意说道:“不过,以着幽州王对你的喜爱,便是你下嫁到幽州那么遥远的地方,他也必不会负你,你倒也没必要现在就练着做这些玩意儿。”
    “再说了,到时候你一嫁过去,就要作为一个州郡的主母,每日估计要忙得不成,哪里还有时间让你绣花儿呢?”
    “说来还真是羡慕你,虽然你去了幽州,可能几年都无法回来见一见父皇、母后,但跟着幽州王一起在幽州过日子,天高地阔的,必然也是舒服极了。”
    “你且放心就是,到时候你不在长安,姐姐我,会替你尽孝,明日进宫看看父皇跟母后的。”
    这番话,其实这么听着,并不像是带着恶意。
    便是被人传到李世民跟长孙皇后耳朵里,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在此时此刻,由高阳公主说出来,她的眼神、表情、语气,配合着这番话,那个效果,实在是让人感到了不爽。
    李丽质绣花的手都是一顿。
    对方话中之意,应该就是故意嘲笑她回头嫁去了幽州,想回长安并不是什么易事吧?
    明知道这是高阳公主故意在戳自己的肺管子,可李丽质更清楚,这也同样是事实。
    没看到幽州王之前去了幽州,都很少回来吗?
    后来还是回来后,直接带走了幽州王的父母,这才能实现与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愿望。
    若她去了幽州,以幽州距离长安之远,想回去一趟,的确是不容易。
    而且,她到了幽州,的确就是幽州整个州郡的主母了。
    她身上所担负的担子,也不可能让她在去了幽州之后,经常往返于幽州与长安之间吧?
    这不仅浪费时间,浪费人力物力,同样也不安全。
    想着这些,长乐公主的眉尖,也微微蹙了起来。
    成功给长乐公主添堵的高阳公主,见状,心情顿时舒爽起来。
    只要对方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这就是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快乐源泉!
    就在两个公主所待的宫殿内陷入到了一种气氛僵凝的状态时,突然有宫人从外面跑进来,对着长乐公主微微一福,惊喜地禀报道:“公主!皇后娘娘叫您过去!说是幽州王给您送的礼物到了!让您过去看看!”
    幽州王给她送的礼物到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顿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甚至都没去理会走在对面的高阳公主,提着裙摆,起身后就朝着外面急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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