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轩客似云来,郎鹤言叼着一根烟与郎先颇黑白对弈。
    一字落定,胜负既分,郎先颇开口恭维道:“大哥棋艺精湛,小弟甘拜下风。”
    “临阵杀敌,最忌瞻前顾后。先颇,你这优柔寡断的毛病得改改了。”
    郎鹤言自鸣得意,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道:“手谈不过小道,错失良机无甚损失,但对付像无极阁这样不知死活的敌人,定要杀伐果断。”
    “大哥教训的是。自从这价格一降,景玉轩的门槛可都要被踩烂了。虽说利润少了些,但能把无极阁打趴下,这点损失也算不得什么。”
    郎先颇一脸阴笑,“想要跟我们景玉轩斗,颛弘那小儿还嫩了点。”
    “无极阁那帮散修简直就是一群臭虫。他们不去种田养蚕,非死皮赖脸的修行,不知糟蹋了多少天才地宝。他们也不想想自己都什么揍性,若是人人都能修道成仙,那还要天道作甚。”
    郎鹤言面露狠色,他对散修深恶痛绝。
    “他们以为联合起来就能抵抗宗们力量,说到底不还是一群散沙而已。远的不说,就说这云州,他们还是窝里斗,分什么南部、北部的。”
    郎先颇不屑地摇摇头,“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在云州北部开辟出一片势力,颛弘那老小子,还算有几分能耐。”
    “拉帮结派,一群苟延残喘的人抱团取暖,算不得什么本事。”
    郎鹤言眼中闪过寒光,抓起一把黑子撒落在棋盘上,“无极阁这次倒也给提了个醒,不斩草除根,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给你我徒添麻烦。”
    “无极阁那点家底,还不够塞牙缝的。我看要不了多久,颛弘老儿就会来景玉轩磕头赔罪。”
    郎先颇抚手桀桀奸笑,说道:“我听说颛弘有个闺女长得特水灵,大哥何不趁此机会将她拿下,嘿嘿。”
    “你小子,满眼就是女人。”
    郎鹤言会心一笑,不过转脸惆怅道:“这世间还有什么女子比得上柳玉儿呢,只可惜这小娘们儿从不拿正眼瞧我。”
    “大哥,那柳玉儿是何许人,连大伯都不敢惦记,你又何必伤春悲秋呢。咱远的抓不住,眼前的总不能辜负了不是。”
    郎先颇正出言安慰着,却听楼下一片嘈杂。他正要发作时,却听到一阵噔噔上楼梯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小厮推开了屋门,神色有些慌张地闯了进来。
    “二狗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事如此惊慌?”
    二狗子见郎先颇一脸怒相,顿时更加惶恐,咽了一口口水,回道:“大爷,二爷,大事不好啦,无极阁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
    “嗯?无极阁又耍了啥手段,敢抢我景玉轩的人?”郎先颇问。
    “大伙听说无极阁价格又压了两成,都一窝蜂的跑了去。”
    “两成?他无极阁是疯了不成!”
    郎先颇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他哪里料到无极阁竟然如此疯狂,不惜折本与景玉轩斗。
    这丹药、法宝抛去耗材成本、人力成本等,利润不过三四成,无极阁原本已经降了两成,此番再降两成,哪还有利润可言。
    “颛弘那老狗看来是要与我们死磕到底,哼,他们降,我们也降,我看他无极阁能撑得了多时。”
    郎鹤言脸皮紫胀,怒拍桌子,棋子散落一地,冷声说:“二狗子,把爷的话放出,再降两成……不,全场一律四折!”
    “啊!大爷,真的……”
    二狗子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四折出售,景玉轩岂不是血亏。
    “大哥,这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
    “哼,这点钱景玉轩还亏得起。跟我斗,我到要看看他颛弘有什么底气!”
    郎鹤言的拳头握得嘎嘣直响,他心中早已计划好,等将无极阁彻底击垮,便联络啸月门、白云观、开阳宗、玄剑宗、御灵宗和花间派,派出弟子将云州北部的这帮惹人心烦的散修尽数撵出去。
    “二爷,这……”二狗子欲言又止。
    郎先颇一脚将二狗子踹翻在地,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他娘的不赶紧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
    二狗子连滚带爬出了屋子,郎先颇关上门,双眉紧锁,问:“大哥,颛弘老贼敢这么跟我们叫板,背后不会真的有人给他撑腰吧?”
    “如果真的有意针对景玉轩,我们这般不计代价跟无极阁血拼,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即便小弟杞人忧天了,但折了这么大笔钱,只怕六派那边无法交代啊。”
    “你以为六派那些人是什么好东西。船舫里的话你也听到了,啸月门的沙邢让我来处理此事,不就是害怕无极阁背后有大人物撑腰,所以才把我推出来给他们探路么。”
    郎鹤言淡然地吃着茶,丝毫不在意是否会弄巧成拙,得罪无极阁背后的大人物。
    “大哥,你既然知道,何必还……”
    郎鹤言放下茶杯,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景玉轩受制六派这么些年了,他们让你往前冲,你敢不冲?再说了,就无极阁那群废物,哪个大人物闲得没鸟事可做,跑来给他们撑腰。”
    郎先颇心中任由顾虑,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郎鹤言笑了笑,“六派的这笔账,你以为我爹会忘了么。等此间事了,我也该挪挪位置了,河阳镇日后就是你的天下了。”
    郎先颇闻言,不禁有些激动,问道:“大哥,你是说大伯……”
    “此事你知,我知。”
    郎鹤言作禁声手势,神秘一笑。
    两人谈话只见,无极阁那一头早已人满为患,门口排起一条看不见尾的长龙。
    颛弘披着一件大氅,站在门口不断地朝着进入无极阁的客人拱手问好,有个老者偷偷捅了捅颛弘,示意远处提着铜锣气喘吁吁跑来的二狗子。
    “东家,要不要派人拦住这狗腿子?”老者轻声问。
    “好戏才刚刚开始,拦他作甚。”颛弘摆了摆手,拉着老者进了无极阁。
    “铛铛铛~”
    二狗子一痛猛敲铜锣,大声哈道:“景玉轩全场一缕四折。”
    “景玉轩全场一律四折。”
    众人闻言大喜,转身奔向景玉轩,人潮汹涌,转眼之间无极阁门前,留下一地鸡毛。
    幽若款款下楼,笑吟吟地说:“爹,先生果然没说错,景玉轩还真敢下血本。”
    “人都被抢了去,小姐,你还笑得出来。”
    颛弘身旁的老者长叹了一口气,“再这么个搞法,大家可都血本无归喽,他景玉轩也是彻底得罪了。”
    “钱老,一时得失不必计较,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他景玉轩来无极阁抢人,我们怎么着也要把面子找回来才是。”
    颛弘与幽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钱老,还要劳您跑一趟,告诉那些人,无极阁所有商品再降一成。”
    “什么,再降一成?”
    钱老瞠目结舌,但见颛弘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直呼“疯了,都疯了”,提着锣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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