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盈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在黑暗里,她能看清天花板处闪烁着的亮光,那是旁边的呼叫铃在天花板上反射出的亮光。
    红色的小灯,一下接着一下地闪烁着,让人忍不住想到了医院里别的仪器。
    那时候,母亲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每次去医院,都会看到在母亲的床头,有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在那上面,也有各种各样颜色的灯闪烁。
    在那些颜色中,红色总是令她不安的一个。
    季盈盈看到红色,心情不是很愉悦,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下床,一边摸索着打开了灯,一边来到旁边的水壶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一边喝着水,一边听到门外传来了于殊的声音。
    那声音很低,也许是隔着门的原因,季盈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四点多,他为什么会在门外?
    季盈盈好奇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门开了以后,门外的声音清晰了很多。
    她只听到于殊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疲惫。
    “能不能挺过就看今天晚上了......”
    季盈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今天晚上?
    难道是高医生和于助理说了什么?
    她的孩子状况这么不好吗?
    今天晚上这么关键,他们却不让她知道?
    季盈盈正想着,忽然间,她又听到门外传来了另个人的声音。
    她听着那个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有些想不起来。
    “是啊,但愿霍总没有事情,能平安醒来。”
    霍总?霍峥?
    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盈盈推开门,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病服来到了外面的走廊。
    听到病房的门发出轻响,于殊和身边的女人瞬间站起身来。
    “季小姐,您怎么醒了,我是专门来看您的......”
    于殊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他想了个借口,季盈盈却没有被骗到。
    她无意间听到的消息,信息量巨大。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霍峥怎么了?什么关键就在今天晚上?”
    季盈盈连续几个问题,让于殊哑口无言。
    她探究的目光看向于殊身边的女人,刚才在门里面听到这女人的声音令她熟悉,季盈盈当时还没有认出来,此时此刻从屋子里出来了,她顿时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这女人不正是骆承望身边的助理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峥难道真的出大事了?
    季盈盈紧盯着于殊,想要于殊给她一个交代。
    于殊再也隐瞒不了,他只好说了实情。
    “季小姐......霍总,霍总他出了车祸,现在正在病房里。高医生全程参与了霍总的手术,他没事,您千万要保重好身子,毕竟你现在还怀着孩子。”
    于殊的语速飞快。
    他怕季盈盈会受到刺激,高翰说了,季盈盈现在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带着两个孩子,一定不能让她受到刺激。
    谁能想到,季盈盈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他垂下了眼帘,安静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正她什么表示都没有,半晌过后,她只是抬起头来,心平气和地对于殊说道:“我知道了,能带我去病房那边看他一眼吗?”
    于殊没有想到这样的反应,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他还能压抑着心里的话,旁边的女助理却不理解地皱起眉。
    和骆承望一样,这姑娘性格脱线得很,有话直说,从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我以为你和霍总的关系匪浅,你会震惊一下子的。没想到,我们对霍总的担忧,好像都比你高!”
    季盈盈没有反驳女助理的话,她知道女助理在这里,是因为骆承望担心霍峥,骆承望明天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估计在手术之后很快回去了。
    女助理则被他安排在了霍峥的身边,一有什么消息就汇报给他。
    “霍峥的病房在哪里?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季盈盈重复了一遍。
    于殊连忙拽了一下女助理的袖子,女助理要出口的话被堵住,他冲着季盈盈伸了一下手,“季小姐,您跟我来吧。”
    病房在同一层,甚至不是特别远。
    却因为病房性质的不同,距离不是特别远,霍峥的病房进去却有些复杂,需要进一层又一层的门,走到最里面,也没办法进去,宽大的玻璃阻隔了病房内外。
    他们只能站在玻璃外看他。
    “霍总......”
    于殊不忍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一身伤痕的男人,他的呼吸一滞,说道:“霍总他在昨天晚上开车出了车祸,当场就送到了这边来,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情况并不是很好。”
    季盈盈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叫情况并不是很好?不是说高医生一直在旁边协助手术吗?”
    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已经轻搭在了那面玻璃上,她像是隔着玻璃在触摸里面的霍峥。
    于殊明知道她不应该受到更多的刺激,可季盈盈一直过于平淡的反应,让他莫名有了一种季小姐其实没有那么关心霍总的感觉。
    这个夜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即使是成熟稳重的于殊,也在这一刻发了蒙。
    他不自觉地在赌气,声音微冷,“车祸很严重,如果不是高医生和他的同事,也许霍总现在就不在这里了......季小姐,霍总出车祸的时候,本来是想赶过来看看你的。”
    于殊看着旁边季盈盈看着玻璃里平静的眸子,他一股脑地将应该隐瞒季盈盈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之前,我只能看着霍总犯傻。可现在霍总性命垂危,我是真的很想让你知道,霍峥真的很在乎你。”
    “他本来就很在乎你,孩子的出现让他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对你好。季小姐,您难道就不会从霍总的角度想事情吗?那么多的调查都显示,你和四年前的那场车祸有关。”
    “霍总喜欢上很可能杀死自己母亲的女人,他的良心一直受到谴责。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喜欢你,甚至在你怀上孩子以后,重新立下遗嘱,如果他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大半的霍家将会属于你和孩子。”
    “季小姐,难道你没有心吗?难道你看不到霍总的用心吗?”
    他说完了这么一大通,长舒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默然不语的季盈盈。
    季盈盈怔怔地看着玻璃里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随意搭在玻璃上的手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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